危機如潮水般退去，留下一片狼藉的戰場和劫後餘生的沉寂。空氣中，血腥味與泥土的腥氣混雜在一起，提醒著眾人剛才的經曆是何等凶險。
林凡的目光從姬無夜那張因絕望而扭曲的臉上移開，平靜地掃過月無瑕、劍塵、雲溪和鐵猛四人。他們每個人身上都帶著傷，氣息也有些紊亂，但眼神卻前所未有的明亮。
這是經曆過生死考驗後，才能沉澱下來的眼神。
“打掃戰場吧。”林凡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他沒有絲毫客氣，揮手間，那十幾個從姬無夜團隊身上繳獲的儲物戒指便懸浮在半空。隨著他神念一掃，戒指上的禁製被強行抹去，海量的物品如決堤的洪水般傾瀉而出，在空地上堆成了一座閃閃發光的小山。
丹藥、靈石、功法玉簡、奇珍異鐵、天材地寶……琳琅滿目，寶光四射。不愧是大周皇朝傾儘資源培養的頂尖團隊，其底蘊之豐厚，遠超常人的想象。
“我操……”鐵猛的眼珠子都直了，他扛著巨斧，口水差點流下來，“這……這是把人家褲衩子都扒下來了吧？發財了，發財了！”
雲溪和月無瑕也被這陣仗驚得不輕，即便是她們，也從未見過如此多的珍寶被這樣隨意地堆在一起。
林凡沒有在意這些，他在寶物堆裡翻找片刻，像是在尋找著什麼。很快，他拿起一枚通體幽藍，散發著極度深寒氣息的晶石，走到月無瑕麵前。
“月姑娘，你的太陰血脈雖然強大，但似乎帶有一絲燥氣，不夠純粹。此物名為‘太陰寒髓’，應該能助你血脈歸元，更上一層樓。”
月無瑕微微一怔，她沒想到林凡竟能一眼看穿她功法的隱秘。這“太陰寒髓”是傳說中的至寶，對她而言，其價值甚至超過了這裡所有物品的總和。她看著林凡遞過來的晶石，清冷的眸子裡泛起一絲複雜的波瀾，最終還是沒有矯情，伸手接過：“多謝。”
林凡點點頭，又從寶物堆裡撿起一塊巴掌大小、其貌不揚的灰色石塊，遞給劍塵。
“劍塵兄，你的劍意已經足夠鋒銳，但欠缺一絲厚重圓融。這塊‘星隕磨劍石’，取自天外墜落的星辰核心，內蘊一絲星辰寂滅的意境，或許對你有用。”
劍塵的目光落在那石塊上，呼吸都為之一滯。他伸出手指，輕輕觸碰石塊的表麵，一縷無形的劍意透體而出。那石塊仿佛活了過來，發出一聲輕微的嗡鳴，劍塵的劍意在接觸到石塊的瞬間，竟像是被淬煉了一般，變得更加凝實、沉靜。
“好東西。”劍塵吐出三個字，眼神中爆發出熾熱的光芒，鄭重地將磨劍石收起。對他這樣的劍修而言，這塊石頭，比任何神兵利器都珍貴。
接著，林凡又找到了一塊獸皮卷軸，上麵用古老的文字記錄著某種煉體法門，扔給了鐵猛。“這是《霸體蠻龍訣》，看名字就跟你很配，拿去練吧，彆光長肌肉不長腦子。”
“嘿嘿，俺就喜歡這種聽著就帶勁的！”鐵猛一把接住，也不管看不看得懂，光是感受著獸皮上傳來的那股洪荒霸道的氣息，就樂得合不攏嘴。
最後，林凡將一塊巴掌大小，如同夜空縮影，其上有無數光點緩緩流轉的圓形玉盤交到雲溪手中。
“雲溪，你的天機神瞳善於推演，但這塊‘周天星盤’能幫你梳理天機，減輕反噬。剛才那種情況，以後或許還會遇到。”
雲溪接過星盤，入手溫潤，一股清涼的意念順著手臂流入腦海，讓她因推演過度而刺痛的眉心都舒緩了許多。她看著林凡，輕聲道：“你把最好的都分給了我們，那你呢？”
“我？”林凡笑了笑，拍了拍地上剩下的那堆“垃圾”，“我拿這些就夠了。”
剩下的雖然數量龐大，但對已經突破到神通境中期的他來說，作用已然不大。對他而言，最大的收獲，是眼前這幾個可以交付後背的盟友。
看著這一幕，趴在地上的姬無夜氣得渾身發抖，險些又噴出一口血來。那些本該是他的戰利品，是他用來拉攏人心的資本，如今卻被敵人拿來收買人心，這比直接殺了他還難受。
分贓完畢，氣氛變得輕鬆起來。鐵猛扛著斧頭，走到姬無夜身邊，用腳踢了踢他，甕聲甕氣地問：“林凡，這些家夥怎麼處理？要俺說，一斧子一個，全都劈了，省得以後麻煩。”
這話一出，那群被廢掉修為的皇朝高手個個麵如土灰，身體篩糠般抖了起來。
“不行。”雲溪立刻出聲反對，“鐵猛，你不能殺他。姬無夜身份特殊，他若是死在神域，死在我們手上，大周皇朝就有了最直接的開戰借口。到時候，就不是私人恩怨，而是兩個王朝之間的戰爭，會生靈塗炭的。”
“那怎麼辦？就這麼放了？”鐵猛撓了撓頭，“俺可不信他們會念咱們的不殺之恩。”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林凡身上。
林凡緩步走到姬無夜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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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你？”林凡的語氣很平淡，“我廢了你的皇道龍氣，打碎了你的丹田，讓你從雲端跌落塵埃。你覺得，對於你這樣的人來說，是死更痛苦，還是像條狗一樣，活著回到你那榮耀的皇都更痛苦？”
姬無夜猛地抬起頭，眼中布滿了血絲，死死地盯著林凡，那眼神裡的怨毒，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
林凡無視了他的眼神，繼續說道：“一個死去的皇子，可以被追封為英雄，成為激勵人心的符號，成為發動戰爭的完美借口。而一個活著回去的廢物，隻會是你父皇、是你整個大周皇朝臉上，一個永遠也擦不掉的汙點和恥辱。”
“每當人們提起你姬無夜，想到的不再是潛龍天驕，而是那個在神域被人踩在腳下，廢掉修為，連儲物戒指都被搶走的喪家之犬。你說，這難道不比殺了你，更有趣嗎？”
“你……魔鬼……”姬無夜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隨即心神劇震，再也壓不住傷勢，“噗”地噴出一大口心血，徹底昏死過去。
誅心之言，莫過於此。
月無瑕和劍塵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寒意。他們不得不承認，林凡這個決定，比直接殺了姬無夜要狠辣百倍，也高明百倍。
“至於他們……”林凡的目光掃過其他皇朝高手，“全都廢了，扔在這裡自生自滅吧。神域關閉之前，是死是活，看他們自己的造化。”
一錘定音。
星辰盟，這個最初因利益而組成的臨時聯盟，在經曆了虛空危機，見證了林凡的擔當，又分享了戰利品之後，其內部的氛圍已經悄然改變。
眾人之間，不再需要過多的言語，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便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這，是過命的交情。
就在這時，整個萬古神域的天穹，忽然微微一震。一道古老、宏大、不含任何感情的意誌，在每一個人的心底響起。
【潛龍大會，時辰已至，神域即將關閉。】
【所有參與者，準備回歸。】
天邊，一道貫穿天地的巨大光門，正在緩緩凝聚成形。
離彆的時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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