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穆德遠等人進入內廳不久,陳思成來了,張益特地和吳宸介紹著
“吳導,這位是我朋友陳思成。”
陳思成幾乎是半鞠著身子伸出手:“吳導,您好、您好!”
吳宸握住他的手,微笑回應:“你好,歡迎歡迎!”
這一句普通的寒暄,卻讓陳思成明顯鬆了口氣。
張益順勢摟住陳思成的肩膀,把他引向內廳,邊走邊壓低聲音:
“你那事兒不急,等首映結束再談。吳導當著我和保強的麵說過的,肯定不會食言。”
“嗯嗯。”
陳思成連連點頭,比起其他來觀影的人,他是帶著壓力來的,隻是進入內廳一看觀影的人數和陣容,頓時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偌大的軍博禮堂內座無虛席,軍區領導、廣電總局的領導、抗聯的老兵、業內大導大咖、學界的教授、媒體記者全都安靜落座。
“是不是很震撼.”張益抬頭看著這一幕,也帶著一絲震驚。
“嗯!”
陳思成眼裡難掩著渴望,他也想將來有一天能有這個排場,哪怕一半也足以
此時,內廳的韓三評和明振江兩人各有各的任務。
因為各自的旁邊都坐著不同的領導,總局的人顯得淡定很多。
畢竟《1939》是今年的重點片,此前都開過各類專題會議了,大多都清楚了,今天不過是正式對公眾亮相。
而另一側的明振江卻明顯忙碌許多。
坐在他旁邊的的幾位,都是直係的“硬人物”。
作為八一廠的廠長,他必須一一解釋影片籌備中的細節,八一是如何參與、史實如何還原、軍博為什麼選擇這一天首映.
而此時軍博禮堂的燈光收攏,舞台前方布置簡潔,沒有浮華的裝飾,隻有莊重的背景板,上麵寫著醒目的紅字:《1939》首映禮。
主持人楊瀾緩步上台。
她身著一襲素雅的深色長裙,沒有任何多餘的飾品,聲音溫潤卻堅定:
“今天,在這裡迎來一部關於東北抗聯的電影首映禮。
它不僅是一部影片,更是一段曆史的回望。七十多年前,那些年輕人用血肉與意誌,為民族留下了黎明的希望。而今天,我們以影像的方式,再一次走近他們。”
話音落下,掌聲響起,沒有喧鬨的歡呼,卻帶著沉沉的力量。
隨後,吳宸與韓三評、明振江領著張益、李敢登上舞台。
與往日商業片首映不同,這一刻的掌聲反倒比任何一次都要熱烈.
作為導演和編劇,吳宸自然站在最前。
他拿起話筒,停頓了幾秒,才開口。
“在拍攝《1939》之前,我采訪過不少抗聯老前輩們,也翻閱了大量資料。
讓我震撼的是,曆史上有數不清的傳令兵,他們名字沒有留下來,墓碑也沒有,但他們的腳步、他們奔跑的背影,改變了整個民族的命運。”
禮堂裡鴉雀無聲。
吳宸繼續道:“所以這部電影並不是講述宏大戰爭的勝敗,而是透過兩個傳令兵的眼睛,去體會那種當年的使命感。
傳令不能中斷,就像記憶不能中斷。願我們記住那些無名的人,願我們能一直向前。”
最後一句落下,全場掌聲驟然爆發。
燈光熄滅,銀幕亮起。
影片開場的寒風、雪林與低沉鼓點,瞬間將全場觀眾拖入1939年的世界。
北電的教授們最先屏息。
穆德遠微微前傾,手指扣在扶手上。
田壯莊則幾乎不敢眨眼。
隨著鏡頭一寸寸推進,他們的眉頭越皺越深,呼吸越發凝重。
“.沒有痕跡。”田壯莊低聲喃喃。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偽一鏡到底。”一旁的攝影係教授幾乎不敢眨眼,又忍不住看向旁邊的人。
他們心裡清楚,若是整部影片都如此,那麼這將會成為一種全新的攝影教學案例,足以寫進影史教材。
場內觀眾並不了解技術層麵,但很快被氛圍席卷。
影片中,黃小山與魏三炮的奔跑穿透黑暗,讓人屏息。
當黃小山迎著晨光,滿身血汙卻拚命向前時,場內傳來一片窒息般的安靜。
無數觀眾眼眶濕潤,一位坐在中排的老兵顫抖著手,抬起乾枯的手指輕輕點向銀幕,眼裡閃著淚光。
隨後,黃小山抱著信,在炮火撕裂的晨曦中衝破封鎖,撲倒在地,嘶喊著:“報告!魏三炮任務完成!”
這聲撕裂嗓音衝入影廳。
觀眾席有人已忍不住抽泣,有年輕的女生緊緊抓住膝蓋,眼淚滾落。
老兵們一個個攥緊拳頭,仿佛那段歲月再次回到眼前。
記者區的氛圍同樣凝重。
平日裡習慣愛找茬、冷嘲熱諷的影評人,此刻筆尖懸在紙上,卻遲遲落不下去
影片走向尾聲。
銀幕上浮現最後的字幕:
“1931—1945,無數中國傳令兵奔走在戰火中,無名無墓,卻用血肉讓民族迎來黎明。”
黑底白字,緩緩消隱。
禮堂陷入徹底的寂靜。
足足幾秒鐘,空氣像被抽空。
突然,“啪”的一聲,掌聲自某個角落響起,隨後如同山洪爆發般席卷全場。
觀眾齊刷刷起立,掌聲持續不斷,拍到掌心發紅,卻無人停下。
有人邊鼓掌邊拭淚,肩頭微微顫抖。
記者們再也端不住“職業冷靜”,有的眼鏡模糊,有的乾脆抬頭望天。
前排,一位白發老兵忽然高聲喊出:“記住他們!”
全場情緒被徹底點燃。
掌聲、淚聲、呐喊聲交織,在此刻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