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聽完法麗達忐忑中帶著平靜的敘述後,整個朝堂之上,瞬間一片死寂。
稍後,“嗡”地一聲,巨大的議論聲響了起來,無論是哪個派係的官員,除了極少數人之外,剩下的人都在震驚地討論著這究竟意味著什麼,幕後的人,為什麼要這麼做。
於是,景越帝直接替所有人問出了他們的心聲。
“李侯爺,你是當事人,應該有著最直觀的感受。你覺得,有人將法麗達強塞給你,造成她是你的奴仆甚至是房中奴仆的假象,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陛下,原因不外有二。”李辰伸出了兩根手指。
“先溯源法麗達的重要性,那就是,就目前的神權重於傳承的波斯而言,光明神殿的聖女就是波斯至高無上神權的代表。
任何一位新皇想要名正言順地登基,就必須由聖女以神諭進行傳諭加冕,否則,就是竊取之位,再怎樣也不可能得到廣泛百姓的認可。
所以,第一,那幕後人這樣做,是擺明了對臣之仇恨,想讓臣成為整個波斯的敵人。第二,這也同樣將大衍擺在了波斯的對立麵,並且,加劇了我們內部的矛盾,形成撕裂。
試想,如果這個法麗達真的成為了我房中的奴仆,而波斯人得到了消息後,憤怒起兵征伐,真的來此時,結果會如何?
到時候,大衍是將我獻出去,以避免戰爭呢,還是以強硬的姿態回擊波斯?
若是前者,未必就能避免戰爭,同時還要為大衍蒙上恥辱。
若是後者,那大衍現在百廢待興,又要跟這個古老而強大的帝國再打一仗,就算勝了,最後也必定隻是慘勝,國力衰敗,到時候,必定會有人再次借機生亂。
這幕後之人,其心可恨、其罪當誅,當真是,國賊啊!”
李辰說到這裡,憤怒地長喝了一聲。
這一刻,他似乎是有意無意地,眼神直掠梁宇。
不過,彼時的梁宇似乎正聽得義憤填膺,緊接著李辰的話就怒聲喝道,“李侯爺所說沒錯,如果這波斯女子真是波斯聖女,那人,當真是國賊,必須徹查此事,將幕後的人揪出來,誅其九族。”
“對,若此事是真的,那幕後之人,用心實在太過險惡,不但將矛盾引向侯爺這根國柱,更是置國家危難於不顧,其罪行簡直令人發指、人神共憤!
必須要揪出來,查清楚!”
徐陽也抱笏而道。
兩個人慷慨激昂,憤怒滔滔。
“賊喊捉賊,果然,大奸若忠啊。”
兩人的表演實在讓李辰歎為感止。
而殿上諸臣,紛紛抱笏憤怒上書,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作為始終甬者,李辰卻是冷眼旁觀,觀察著諸臣動向,到底,誰是真的,誰是假的,在這一刻卻是真的看不出來了。
因為,一群人表演得實在太逼真也太像了,實在無法分辨。
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世界上實用主義演技最好的一群人,永遠不是在娛樂圈,而是在官場。
待所有人吵夠了,景越帝才壓了壓手,緩緩說道,“近日來,朝堂之中發生了諸多大事,先是有人惡意詆毀誹謗李侯爺,而後又有人有刺殺李侯爺,再次又有人借元宵詩會陳世美生事,甚至,昨天陳世美還莫名被人襲擊,連刑部尚書龐雲都身負重傷。
今天,甚至還出來這麼一樁事情,那國賊非但要陷害李侯爺,甚至還要置國家安危於不顧,惡意挑起波斯與大衍的戰爭。
尤其是,審訊那西胡四個單於,居然還牽扯出來,有人暗中和西胡北莽勾結,才生出了雙蠻亂之世的慘烈後果。
這簡直……人神共憤!
而這樁樁件件的事情,全都瞄向了幕後的主使人,可以說,有些人,分明就是在擾亂朝堂甚至坑害家國,明著,他們是衝著李侯爺去的,實則,他們是衝著朕來的,是衝著朕的江山來的。
朕在此發誓,隻要查出幕後主使人是誰,朕,必殺之,無論是誰,毫不留情!”
一番話出口,殺意畢現,儘管他沒有望向任何人,可他巡視四周的眼神卻讓每一個人都感覺他仿佛望向了自己,一時間,所有人都噤若寒蟬,不敢再出聲說什麼。
對天發誓,一向溫文爾雅甚至性子軟弱可欺的景越帝,今天這般光火,甚至顯露了這般決絕的殺機,這簡直,有些可怕了。
“陛下,臣,有本啟奏。”
李辰抱笏而道。
“講。”景越帝點頭。
“陛下,臣有幾個疑點。
第一,這些波斯女子千裡迢迢而來,當初都城還在涼京時,勢必要入經原城,過雅州,一路向涼京,衛戍邊關的之人,為什麼沒有甄彆而放行?
第二,這些波斯女子入了京城,為什麼無論是當時的涼京府還是現在的永康府,都沒有二次甄彆,反而是直接落藉?
第三,這些波斯女子能夠在民間自由進行買賣,堂而皇之地進入到了各位王公貴族手中,又是哪個部門批文允許的?
第四,這些波斯女子屬於異國女子,本身就存在作為國外刺事人的重大隱患,我們的情報刺事部門居然對此毫無察覺、毫無反應、毫無作為?
綜上,陛下,臣認為,這涉及到一整套完整的體係,這個體係已經被徹底地腐化了,甚至有可能存在叛國的行為。退一萬步講,就算沒有叛國,也是失職失察,是為重大瀆職之罪。
所以,請陛下深思!”
李辰抱笏道。
當李辰說到這裡時,登時,台下有不少人,瞬間從額頂到腳心,冷汗直流,有的人甚至麵無人色起來。
徐陽和梁宇盯著李辰眼神,更是如利刃嗖嗖,恨不得直接當堂刀了他——如果他們有這個本事的話。
“李侯爺所言有理!”景越帝冷冷一哼,隨後抬頭望向了樞密院的樞密副使王梧,“王梧,曾經,是哪些武將駐守把關,與此事相關?”
“張林甫、徐濟成、藍守義、武檀英為一應邊關守將,或許,還有其他副職與下層官員。”王梧躬身答道,拋出了早已經準備好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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