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產床前血水蜿蜒如河,澹台凝霜的繡鞋早不知甩到何處,蒼白的腳趾蜷縮著死死摳住錦被。她強撐著最後一絲清明,氣若遊絲道:“保小……”話音未落便被劇痛淹沒,鳳目圓睜,冷汗順著鬢角的東珠簌簌滾落。
“娘娘用力!”太醫額頭青筋暴起,手中銀針在燭火下泛著冷光。可胎兒橫位卡得極緊,血水混著羊水染紅了滿地白布。
蕭夙朝突然暴起掀翻藥箱,珍貴的千年人參滾了滿地:“她痛得都快暈了,怎麼用力?!”他的嘶吼震得蟠龍柱上的燭火劇烈搖晃,鎏金蟒紋仿佛活過來般吞吐寒光。帝王冕旒狠狠撞在床頭玉屏,珠串斷裂的脆響驚得宮女們齊刷刷跪倒。
“陛下……我疼……”澹台凝霜抓住他的龍袍,指甲深深掐進金線蟒紋。她眼前陣陣發黑,卻死死盯著蕭夙朝泛紅的眼眶,最後一絲力氣都化作嗚咽。蕭夙朝立刻將她摟進懷裡,滾燙的淚砸在她汗濕的額角,龍袍下擺擦過滿地血汙,將她整個人都裹進自己懷裡:“朕在,朕在……”他的聲音混著壓抑的哭腔,冕旒珠串掃過她臉頰,帶起細碎血痕。
殿內突然炸開一聲清亮啼哭,太醫布滿血痕的手托著啼哭的嬰孩,聲音裡帶著劫後餘生的顫意:“恭喜陛下!娘娘用力,母子平安!”溫熱的血水順著他的袖口蜿蜒而下,在青磚上洇開大片暗紅。
蕭夙朝渾身緊繃的肌肉瞬間鬆垮,卻仍死死攥著澹台凝霜的手,指尖都泛著青白。見她緊閉雙眼毫無反應,帝王猛地扯開染血的錦被,冕旒撞在床柱上發出清脆聲響:“皇後怎麼暈了?何時醒?”顫抖的聲音裡裹著化不開的驚惶,鎏金護甲幾乎要劃破她蒼白的手腕。
太醫小心翼翼地將裹著繈褓的錦緞放到榻邊,抹了把額角的冷汗:“娘娘是累極了,隻需好生歇著......”他話音未落,就被一聲暴喝打斷。
“哪個女人都是這麼過來的?!”蕭夙朝霍然起身,龍袍掃翻滿地藥碗。他猩紅著眼逼近太醫,冕旒珠串在燭火下晃出冷光:“朕不管旁人是怎麼過來的!”帝王伸手掐住太醫咽喉,鎏金蟒紋隨著起伏的胸膛翻湧如浪,“若她有半分差池,朕讓太醫院陪葬!”
“陛、陛下息怒......”太醫被掐得麵色青紫,餘光瞥見榻上突然動了動的澹台凝霜,拚命掙紮著指向床榻。蕭夙朝猛然回頭,見她睫毛輕顫,蒼白的唇畔溢出微弱呻吟,手指下意識地往他掌心蜷了蜷。帝王渾身力氣瞬間消散,踉蹌著跌坐在床邊,顫抖的手指撫過她汗濕的鬢角,終於將滾燙的淚砸在她冰涼的手背上。
龍涎宮內血腥氣尚未散儘,兩道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衝了進來。四歲的蕭尊曜攥著親弟蕭恪禮的手腕,錦緞衣裳沾著半道灰印,發間玉佩隨著急促的步伐叮咚作響。他仰起小臉,烏溜溜的眼睛掃過父皇緊扣太醫咽喉的手,脆生生開口:“父皇,母後怎麼樣?您先把太醫放開,往後用太醫的地方還多呢。”
蕭夙朝渾身一震,這才驚覺指尖還死死掐著太醫脖頸。他慌忙鬆手,金線蟒紋袖口滑落時,露出腕間被自己掐出的青紫指痕。“剛生完,你母後暈了。”帝王聲音沙啞得可怕,冕旒下的麵容蒼白如紙,眼底布滿血絲,全然沒了往日的威嚴。
蕭尊曜踮腳爬上雕花榻,裙擺掃過滿地狼藉的藥碗。他想起偏殿外傳來的淒厲慘叫,至今心有餘悸:“我在偏殿就聽見母後的慘叫聲了,太嚇人了。”小手緊緊攥著蕭恪禮的袖子,“帶著恪禮過來看看。兩個妹妹在顧叔叔那。”
蕭夙朝機械地點頭,目光始終黏在澹台凝霜蒼白的麵容上。殿外更漏聲滴答作響,四個時辰恍若四年。當她終於睫羽輕顫,帝王幾乎是撲到榻前,冕旒珠串散了半邊也渾然不覺:“可算醒了,你快把朕嚇出個好歹了!”顫抖的手撫過她凹陷的臉頰,“現在感覺怎麼樣?”
“母後喝水。”蕭尊曜早已捧著白玉盞候在一旁,盞中溫水還騰著嫋嫋熱氣。他學著奶娘的樣子,小心翼翼托住母親後腦,稚嫩的掌心沁出薄汗:“妹妹們可乖了,等你好了就能見到啦。”殿內燭光搖曳,映得蕭夙朝通紅的眼眶泛起細碎的光,他緊緊握著澹台凝霜的手,仿佛握住了失而複得的珍寶。
澹台凝霜蒼白的指尖輕輕蹭過蕭夙朝的手背,氣息還帶著產後的虛弱:“隕哥哥,我不要懷了......”尾音微微發顫,帶著劫後餘生的後怕。蕭夙朝俯身將她冰涼的手貼在自己心口,滾燙的溫度透過龍袍熨過去:“好,都依你。”掌心覆住她眼尾的淚痣,仿佛要將所有的疼惜都揉進這一聲承諾裡。
轉眼一月過去,早春的日光溫柔地淌進龍涎宮。澹台凝霜斜倚在湘妃竹躺椅上,月白襦裙鋪展如蓮,金線繡的並蒂蓮在日光下泛著微光。她闔著眼,任由暖意拂過麵頰,發間玉簪隨著呼吸輕輕晃動。
偏殿裡傳來孩童的嬉笑打鬨聲。蕭尊曜叉著腰,奶凶地指著繈褓:“睢王爺帶翊王爺去,三!”四歲的孩童學足了父皇的威嚴,卻掩不住稚氣未脫的圓臉蛋。蕭恪禮苦著臉,懷裡的繈褓突然發出奶聲啼哭,嚇得他手足無措:“哥你能不能帶蕭翊,他才出生一個月哎!我帶念棠錦年還不成嗎?”一旁的蕭念棠和錦年姐妹倆抱著布偶咯咯直笑,三歲的小人兒踮著腳,伸手就要去揪蕭恪禮的發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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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頭帶娃成主業,還沒有工資。”蕭恪禮嘟囔著抱起小翊王,繈褓裡的嬰兒突然抓住他的一縷頭發,疼得他齜牙咧嘴。蕭尊曜翻了個白眼:“有病。”轉身又去哄笑得打滾的雙胞胎姐妹。
不知過了多久,澹台凝霜在暖陽裡迷迷糊糊睡去。簷角銅鈴叮咚作響,蕭夙朝一襲玄色龍袍疾步而入,冠冕上的東珠還沾著晨露。見她睫毛輕顫,嘴角還帶著淺笑,帝王眼底漫開溫柔。他彎腰將人打橫抱起,繡著金線的袖口垂落,穩穩托住她的膝彎:“稀罕事,睢王爺帶娃呢。”
蕭恪禮剛哄好哭鬨的小翊王,聞言抬頭苦著臉:“我哥讓帶的,血脈壓製!”話音未落,蕭念棠踮著腳撲過來,小手啪地打在他肩膀上。“小點動靜。”蕭夙朝壓低聲音,小心將澹台凝霜放在蟠龍榻上,玄色龍袍掃過床幔,“沒看見你母後睡覺呢嗎?”殿內驟然安靜下來,唯有窗外玉蘭簌簌,落英覆在熟睡的美人裙裾上。
蕭夙朝垂眸看著榻上安睡的澹台凝霜,指尖輕輕替她掖好滑落的絲被,冕旒珠串隨著動作輕晃出細碎聲響。他直起身時,帝王威壓隨著低沉的嗓音漫開:“行了,蕭恪禮去偏殿帶蕭翊。蕭尊曜帶蕭念棠、蕭錦年去禦花園玩。”鎏金靴底碾過地磚,驚起滿地玉蘭花影。
“憑什麼?”蕭恪禮立刻蹦了起來,狐裘鬥篷上的銀鈴晃得叮當作響。他漲紅著臉梗著脖子,繡著金線雲紋的衣袖被小翊王攥在肉乎乎的手裡,“我哥力氣大,明明更適合帶會哭鬨的弟弟!”
蕭夙朝挑眉,龍袍上的金線蟒紋在陽光下泛著冷光:“憑蕭翊是你親弟弟。”他轉頭吩咐侍女落霜,“皇後今日出月子,多讓禦膳房做些滋補的。”話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卻在掃過澹台凝霜恬靜的睡顏時,不自覺放柔了聲調。
“父皇~”蕭恪禮突然拖著長音,學著母親平日裡撒嬌的模樣拽住蕭夙朝的衣角,水汪汪的眼睛眨個不停,“你讓我哥跟我一起帶蕭翊嘛,我一個人忙不過來的......”話未說完,後頸突然挨了重重一巴掌。
“娘炮不可取。”蕭尊曜收回手,暗金色丹鳳眼閃過嫌棄。他故意晃了晃腰間新得的玄鐵匕首,鎧甲上的寶石折射出冷光,“要哭就去牆角,彆吵到母後休息。”
“你好!”蕭恪禮跳著腳躲開,發冠歪斜地快要掉落,“就會仗著比我大十分鐘天天欺負我!”他氣鼓鼓地指著兄長,卻不小心扯到小翊王的繈褓,惹得嬰兒發出委屈的啼哭。
“就欺負你了怎麼著?”蕭尊曜雙手抱臂,嘴角勾起一抹壞笑。他突然欺身上前,嚇得蕭恪禮連連後退,“不服氣?來禦花園單挑,輸的人給翊王洗尿布!”說罷,一把抱起咯咯直笑的雙胞胎姐妹,玄甲銀紋掃過滿地玉蘭,留下一串清脆的鈴鐺聲。
龍涎宮內的鎏金香爐飄出嫋嫋沉香,卻掩不住殿外此起彼伏的爭執聲。澹台凝霜睫毛輕顫,原本恬靜的睡顏皺起不耐的紋路,她翻了個身將臉埋進繡著並蒂蓮的軟枕,終究被吵得再難入眠。“吵死了,睡個覺都睡不舒服。”她的聲音裹著未醒的慵懶與煩躁,玉腕輕抬,將滑落的絲被重新拉至肩頭。
話音未落,身著淡青襦裙的梔意疾步而入,裙擺掃過門檻時帶起一陣細風。她神色略顯焦急,福身行禮後壓低聲音道:“娘娘,太後說想讓陛下選秀充實後宮。”殿外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進來,在她臉上映出半明半暗的光影,更襯得話語裡的消息沉甸甸的。
澹台凝霜緩緩坐起身,青絲如瀑傾瀉在月白寢衣上,鳳目微微眯起,眼底閃過一絲冷意。她伸手輕撫過鬢邊碎發,指尖劃過東珠步搖時發出細微的聲響,“嗯,那讓翊兒、恪禮、念棠、錦年都去慈寧宮。”她的聲音不疾不徐,卻透著令人心驚的平靜,“派出五十個暗影衛跟著貼身護著幾位殿下,讓她儘儘祖母的責任。”尾音微微上揚,帶著若有似無的嘲諷,殿內溫度仿佛隨著話音驟降,香爐中升騰的煙霧都凝出幾分肅殺。
龍涎宮的鎏金燭台跳動著暖光,蕭夙朝解下沉重的冕旒隨意擱在案幾上,金線蟒紋龍袍掃過蟠龍榻時帶起細微的沙沙聲。他在榻邊坐下,伸手將剛睡醒的澹台凝霜攏進懷中,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她鬢邊的碎發,忽然嗤笑一聲:“要朕選秀?行啊,把那些秀女通通賞給各大臣。”帝王的聲音裹著三分冷意,七分漫不經心,震得榻邊懸掛的東珠流蘇輕輕晃動。
蕭尊曜正倚著蟠龍柱把玩玄鐵匕首,聞言差點失手。少年暗金色的瞳孔猛地睜大,嘴角不受控製地抽搐——自從母後誕下小皇弟,父母聯手折騰皇祖母的花樣愈發層出不窮。他望著父皇眼底不加掩飾的戲謔,再看看母後藏在錦被下偷笑的眉眼,突然沒來由地一陣心慌。
“父皇,”蕭尊曜收了匕首,鎧甲上的寶石隨著動作折射出細碎冷光,“我長大後娶的皇後,隻有一個要求。”他頓了頓,想起平日裡母後跟父皇針尖對麥芒的模樣,喉結不自覺地滾動,“彆太折騰我就行。”
蕭夙朝挑眉,龍袍下的手臂微微收緊,將懷中的人摟得更緊。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冕旒珠串隨著動作輕晃:“怕鎮不住?”鎏金靴底輕輕碾過青磚,發出細碎的聲響,仿佛在催促兒子的回答。
蕭尊曜盯著父母交疊的身影,想起母後能把鐵血帝王哄得團團轉,父皇為母後敢掀翻整個後宮的架勢,重重點頭:“嗯,我怕她把我折騰散架。”少年的聲音難得帶著幾分鄭重,發間銀冠垂珠搖晃,在燭光下投下一片不安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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