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夙朝順從地彎腰,任由她指尖擦過自己濕發,忽然輕笑:“你要給朕擦頭?這等殊榮,朕需不需要提前寫退位詔書以表重視?”
“滾!”她惱羞成怒地將毛巾甩到他臉上,卻被他反手握住手腕按在錦被上。玄金睡袍的濕氣混著龍涎香撲來,他低頭蹭著她鼻尖:“真香。”
“登徒子!”她掙紮著要躲,卻被他打橫抱進懷裡。狐裘軟榻吱呀一響,他指腹揉著她腰側的暖玉:“怎麼了?忽然這麼賢惠?”
澹台凝霜絞著他睡袍係帶,眼波瞟向殿外:“你需不需要……喝點補品?”
蕭夙朝喉結滾動,指腹摩挲著她腕間月牙疤,忽然低笑:“補藥燉上了?”
燭火在蟠龍塌頂的鎏金螭龍紋上跳躍,映得澹台凝霜臉頰緋紅:“嗯。”
蕭夙朝忽然捏緊她腰側的軟肉,玄金睡袍下的指腹帶著冷水澡後的微涼:“朕昨夜不夠賣力,還是方才心疼你去洗冷水澡,讓你不滿意了?”
“都不是!”她急得去拍他手背,狐裘軟榻的絨毛蹭過肘間未褪的薄紗,“你明明該補補了!”
殿內忽然靜得隻剩燭花爆響。蕭夙朝盯著她發間晃動的夜明珠流蘇,喉結滾動半晌才啞聲道:“寶貝兒……你還愛朕嗎?”
“愛呀!”澹台凝霜驚得攥住他睡袍前襟,琉璃甲套刮過玄金繡線,“我讓你喝補品,你怎麼不高興了?不過是燉些人參黃芪,給你強身健體嘛——你前幾日批奏折到後半夜,眼尾都熬出紅血絲了。”
燭火在鎏金螭龍紋上驟然晃了晃,蕭夙朝鬆開捏著她腰側的手,翻身坐起時玄金睡袍滑落半邊肩頭,肌理分明的脊背映著燭影冷硬如鐵。他沒回頭,隻從喉間擠出聲冷笑:“心疼?”
“人家真的心疼你嘛……”澹台凝霜拽住他袍角,錦被滑落露出肩頸未消的紅痕,“你看你這幾日瘦的,下頜線都快戳傷人了。”
“不必。”他甩開她的手,赤足踩在冰涼的青磚上,“你自己歇著,朕去禦書房批折子。”墨玉發簪被他隨手扯下,烏發如瀑垂落,“今晚就在那睡了。”
“蕭夙朝!”澹台凝霜氣得踢開錦被,薄紗滑到腰際也顧不上,“我都跟你解釋了是心疼你!心疼!你倒跟我鬨脾氣?”
他係腰帶的手猛地頓住,回身時眼底翻著暗浪:“是不是朕太慣著你,才把你縱容得敢嫌朕‘不夠賣力’,還要送補藥來敲打?”
“我沒有!”她跪坐在榻上,琉璃甲套攥得錦被發顫,“我是看你前半夜批奏折到醜時,後半夜又寅時起床上朝,昨兒個端參茶時見你眼尾紅血絲都糊成一片了——”話音未落,眼淚先滾了下來,“給你端茶你總說‘放著’,回頭茶涼了也沒喝一口!你懂不懂什麼是心疼啊?”
蕭夙朝喉頭動了動,想說什麼卻被她截斷:“我知道你心疼我,把青雲宗那堆爛攤子全攬過去!可你是我夫君啊!”她猛地掀開帷帳,赤足踩在青磚上逼近他,薄紗在走動間勾勒出顫抖的腰線,“你不能總讓我靠著你一個人撐著!有種你出了這門就彆回來——我忍你不愛惜身子,忍很久了!”
燭火“劈啪”炸開火星,濺在蕭夙朝赤足邊的青磚上。他盯著她睫羽上掛著的淚珠,喉結重重滾動:“你哭了?”
“滾去你的禦書房!”澹台凝霜抹著臉頰,錦被滑落露出的肩線抖得像秋風裡的蝶,“反正你也不要命!”
“不去了不去了。”他慌忙去拽她手腕,玄金睡袍的袖口蹭過她泛紅的眼尾,“朕喝補品,現在就喝行不行?”
“誰要管你!”她猛地甩開他,琉璃甲套劃破空氣帶出銳響,“你不是嫌我往你心上紮刀嗎?我告訴你——”話音陡然尖利,“你最好把承慶殿那座溫鸞心的衣冠塚拆了!不然咱們就和離,這日子一天也過不下去!”
蕭夙朝扶著榻柱的手驟然收緊,鎏金雕紋硌得掌心生疼:“誰告訴你的?”
“誰告訴我的重要嗎?”她踉蹌著後退,薄紗被燭火映得近乎透明,“五年前她把我逼到跳崖!三年了,我從鬼門關爬回來,你當時怎麼答應我的?”淚水糊了滿臉,“蕭夙朝,你那些情話是不是早預備好了哄她?狼心狗肺的渣男!我怎麼就忘了,今日原是你跟她的‘大婚紀念日’!”
“霜兒!”他額頭青筋暴起,“你為何總要質疑朕對你的愛?她為朕……”
“她是插足我們的人!”
“啪——”
殿內瞬間死寂。澹台凝霜捂著火辣辣的臉頰,指縫間滲出血絲——是方才被他拽手腕時,琉璃甲套刮破的傷口。燭影在她瞳孔裡碎成萬千光點,半晌才顫著聲問:“你為了一個死人……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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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兒,朕不是故意的……”蕭夙朝想碰她,手伸到一半卻僵在半空。
“溫鸞心是個戲子!”她突然笑起來,笑得眼淚直流,“我才是陪你從潛邸走到龍椅的人!要不要我讓弟弟澹台嶽去忘川河撈她魂魄?你倆正好拜堂!”說著踉蹌到妝台邊,抓起嵌玉剪刀抵住咽喉。
燭火在妝台銅鏡上跳成破碎的光,蕭夙朝望著她抵在咽喉的嵌玉剪刀,指尖的舊疤突然突突直跳。他喉間發緊,放柔了聲線:“霜兒,把剪刀放下,聽朕說……”
“彆碰我!”她猛地後退,薄紗裙擺掃過妝台,胭脂水粉“嘩啦”摔了滿地。琉璃甲套攥著剪刀的手在抖,卻仍死死抵著肌膚,“我十七歲臨危登基,一邊撐著青雲宗的爛攤子,一邊護著你奪嫡!”淚水混著胭脂在臉頰蜿蜒,“你登基後娶了我,我以為苦儘甘來——可你為何永遠不知足?”
她指著自己腕間淡粉色的月牙疤,聲音陡然淒厲:“這血毒是當年為護你中箭落下的!你明知我身子一年不如一年,還當著我的麵把溫鸞心扔進蠆盆!可她死後,你竟在承慶殿給她立衣冠塚?!”
“朕是愛你的!”蕭夙朝上前一步,玄金睡袍下擺掃過碎胭脂,“當年之事另有隱情,你聽朕解釋……”
“解釋?”她笑出淚來,剪刀尖沁出更多血珠,“現在就去拆了那衣冠塚!否則我立刻寫和離書,你滾去承慶殿陪你的‘心兒’過一輩子!”
“霜兒……”他心疼得像被手攥住,想抱她卻見她下意識後退,那防備的眼神像把冰錐紮進他心口。他猛地抬手,“啪”地給自己一巴掌,烏發隨動作甩到眼前:“朕錯了!不該打你,更不該讓你誤會……”
澹台凝霜看著他泛紅的臉頰,指尖一顫,剪刀卻沒放下。燭火將她的影子投在牆上,單薄得像隨時會碎:“我累了,蕭夙朝。你去批奏折,去忙你的江山——是死是活都彆問我,去冥界問你的溫鸞心吧。”
燭火被摔門聲震得劇烈搖晃,澹台凝霜背靠著冰冷的門板滑坐下去,薄紗裙擺掃過滿地胭脂碎屑。她蜷縮在蟠龍塌的角落,聽著殿外蕭夙朝急促的腳步聲,終於忍不住埋進錦被哭出聲。
“江陌殘!”蕭夙朝的聲音陡然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狠厲,“即刻去承慶殿,把溫鸞心的衣冠塚拆了!一磚一瓦都不許留!”
廊下候著的暗衛狂喜叩首:“奴才遵旨!早該如此了!”
門板“吱呀”被推開時,澹台凝霜正咬著錦被壓抑嗚咽。蕭夙朝放輕腳步走近,玄金睡袍上還沾著夜風的寒氣,卻小心翼翼用掌心暖著帕子,輕輕去擦她泛紅的眼尾:“霜兒,不哭了……朕錯了。”
她像受驚的幼獸般瑟縮,帶著哭腔推開他:“不要你管!”
“不管你管誰?”他蹲下身,與她平視,指腹蹭過她腕間月牙疤,“聽朕跟你道歉,好不好?”
“你滾!”她哭得更凶,錦被裹住的身子抖得像落葉,“我不要你了……嗚嗚嗚……”
“是朕混蛋,是朕傻逼。”他抬手又想給自己一巴掌,卻被她驚惶按住。他順勢握住她的手,貼在自己心口,那裡的心跳快得像要撞碎肋骨,“彆氣了,氣壞了身子,朕該去扒了哪個太醫的皮?”
他往前湊近一寸,她便往後縮三寸,直到背脊抵著榻柱。她淚眼朦朧地瞪著他,嗓音嘶啞:“隕哥哥不會欺負我……你不是他……你是暴君!是混蛋!”
燭火在殿梁投下明明滅滅的影,澹台凝霜麵朝內榻蜷縮成一團,錦被裹著的肩頭仍在微微發顫。蕭夙朝蹲在榻邊,指腹反複摩挲著她腕間淡粉色的月牙疤,那道舊傷在燭火下泛著珍珠母貝般的光澤——當年她替他擋下玄鐵箭,毒血順著箭杆蜿蜒而下時,也是這樣倔強地彆過臉,不肯讓他看見半分痛楚。
“霜兒,看看朕好嗎……”他話未說完,便被她突然拉高的錦被悶住了聲音。她索性翻了個身,將後腦勺對著他,連珠串似的嗚咽聲透過錦緞傳來,震得他心口發慌。窗外更鼓敲過九下,殿內除了她壓抑的抽噎,隻剩他指尖蹭過錦被的窸窣聲。他知道,這是她慣用的冷戰法子——當年在青雲宗,他偷藏了她的桃木劍,她也是這樣三天沒同他說過一句話。
案頭銅漏“滴答”作響,蕭夙朝就著燭火批完最後一本奏折,朱砂筆在“江南賑災”折上頓了頓,終究還是擱下。玄金睡袍下擺掃過冰涼的金磚,他輕手輕腳挪到榻邊,剛伸出手想攬住她腰肢,就被一記利落的飛腳踹在胸口。
“咚”一聲悶響,他跌坐在地時,正看見她抱著藕荷色錦被衝向角落的月華璿璣塌。那座紫檀木塌是他踏平琉璃國後特意命人從琉璃國運來,四角雕著銜珠鳳凰,此刻卻被她狠狠摔上錦枕,發出沉悶的聲響。
“那塌透著涼氣,快過來。”他趿著鞋追過去,袍角被她揚起的風掃過,“朕給你暖了湯婆子……”
回應他的是一聲悶哼。她縮進錦被裡,隻露出一截烏發在枕外。
“睡了?”他試探著往璿璣塌邊蹭了蹭,指尖剛碰到她錦被邊緣,就見一道金光破空而來。“哐當”一聲,前朝官窯的纏枝蓮花瓶在他耳畔碎成幾片,釉色殘片濺在他玄色靴麵上,像突然綻開的血色梅花。
“祖宗!”他跳起來時,正看見她跪坐在塌上,披散的發絲間一雙鳳眸燃著火,“那硯台是你送朕的!”話音未落,那方端石雕的“海日生殘夜”硯台已砸在書案上,墨汁混著碎石濺上他剛批好的奏折。
“江南水患的折子!”他撲過去時,宣紙已被撕成漫天飛雪。她卻像沒聽見,赤著足跑到禦案前,抓起那枚刻著“受命於天”的玉璽,揚手砸向描金屏風。
“轟”一聲巨響,屏風上的九龍圖裂成蛛網,玉璽滾落在地,印文磕出一道細痕。蕭夙朝看著她泛紅的眼眶,突然笑出聲來——她生氣時總愛砸東西,當年在青雲宗,砸壞的劍鞘能堆成小山,如今做了皇後,倒學會挑值錢的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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