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在我麵前卑微討好。"澹台凝霜偏頭避開蕭夙朝滾燙的呼吸,廣袖掃過他纏滿血漬的繃帶,卻在觸及掌心傷口時微微發顫。殿內彌漫著鐵鏽與沉香混雜的腥甜氣息,窗外暴雨如注,將簷角銅鈴的嗚咽聲撕成碎片。
就在這時,鎏金獸環門扉轟然洞開。洛紜渾身濕透地闖進來,玄色勁裝還在往下滴水,卻穩穩托著青瓷湯盅:"宸曜帝,這是我家陛下特意叮囑屬下熬的薑湯。"她目光掃過滿地狼藉,壓低聲音,"陛下,仙師到蕭國龍涎宮了,直接闖慈寧宮打了太後一頓,無人敢攔!"
"師尊怎麼突然到訪?"澹台凝霜指尖叩著桌案,鎏金護甲在燭火下折射出冷芒。她垂眸盯著蕭夙朝接過薑湯的動作,見他喉結滾動著飲下熱湯,心底泛起莫名酸澀。
蕭夙朝捧著空碗,暗金色鳳目盛滿疼惜:"謝...謝謝。"話音未落,便被澹台凝霜清冷的命令截斷。
"洛紜,去查查,幽冥穀明達怎麼了?"澹台凝霜摩挲著腕間冰玉鐲,鐲子上的暗紋與窗外閃電交相輝映。
洛紜怔愣片刻:"回陛下,明小姐一切安好。"
"不可能。"澹台凝霜倏然起身,裙擺掃落案上未乾的血跡,"我師尊那個......"她突然壓低聲音,"那個總在下麵的,向來對本宮與阿嶽的事懶得管,這次怎麼會......"
洛紜試探道:"仙師已經來了,要不您當麵問問她?"
話音未落,殿門再度被推開。殤雪酒斜倚門框,月白色道袍染著雨痕,發間桃木簪子還沾著幾片落葉。她挑眉掃過跪在碎瓷上的蕭夙朝,嘴角勾起玩味笑意:"怎麼?心疼徒弟不行?宸曜帝這模樣,倒像是個?"
"您少看點小說!"澹台凝霜耳尖泛紅,猛地讓出主位。餘光瞥見蕭夙朝困惑的眼神,她突然想起殤雪酒整日捧著話本的模樣,麵上更添幾分惱意,"師尊,您這次到底......"
窗外炸雷轟鳴,殤雪酒踏著滿地胭脂紅走近,指尖擦過澹台凝霜眼角未乾的淚痕:"有人欺負我的小霜兒,為師自然要討個說法——"她驟然轉頭,桃花眼眯起,"比如,這位打了徒弟的陛下?"
殤雪酒指尖轉著鎏金步搖,在燭火下劃出細碎的光弧,聞言挑眉:"這麼直接?"她望著澹台凝霜冷冽的眉眼,忽地笑出聲,"五千萬。"
澹台凝霜二話不說摸出黑金卡,重重拍在案上:"拿走。"朱紅蔻丹在卡麵留下鮮明指印,"但你必須說清楚,為什麼打太後?"
"徒弟被欺負了,做師尊的不得出口惡氣?"殤雪酒漫不經心地把卡揣進袖中,道袍上的雲紋隨著動作起伏,"難不成看著你被人拿捏?"
"澹台嶽又告狀?"澹台凝霜瞳孔驟縮,猛地起身撞翻座椅,鎏金護甲在桌案刮出刺耳聲響,"我也沒跟他說啊,你監控我?"
"冤枉!"殤雪酒誇張地舉起雙手,桃木簪子晃得人眼花,"不是本尊,是你親弟弟澹台嶽。"她突然警惕地後退半步,"欸欸欸你拔絕帝劍乾嘛?"
寒光閃過,澹台凝霜的絕帝劍已出鞘三寸,劍氣掀起滿地胭脂殘紅:"我現在就去紫宸宮劈了澹台嶽!"她鳳目猩紅,"我都跟他說了多少次了,我的事哪個不是沾著血的?他非要插手!"
"息怒息怒!"殤雪酒慌忙按住她握劍的手,道袍袖口滑落,露出腕間猙獰舊疤,"主要是阿嶽也是心疼你,那蕭太後......"
"洛紜!"澹台凝霜猛地收劍入鞘,震得劍匣嗡鳴,"去把青雲宗攝政王的俸祿降一半,以後月月如此!"
洛紜苦著臉應下,臨走前同情地瞥了眼蕭夙朝——這位宸曜帝渾身是傷,卻還要被夾在女帝與仙師的"修羅場"裡。
與此同時,青雲宗無憂城的紫宸宮內,澹台嶽望著突然闖入的洛紜,無奈扶額:"洛紜,我姐還在為了那個老巫婆生氣?怎麼降我的俸祿?"
洛紜小心翼翼遞上懿旨,仿佛捧著個燙手山芋:"陛下說......說您告狀了。"她望著攝政王怔愣的表情,在心底默默歎道:王爺啊王爺,您自求多福吧。紫宸宮外,雨勢漸歇,隻餘簷角水珠滴答,似是這場鬨劇的餘韻。
紫宸宮的琉璃瓦還淌著雨水,澹台嶽捏著懿旨的指尖泛白,鎏金鑲玉的冠冕在燭火下折射出冷光:"這是正當理由?我的親姐啊。"他突然將聖旨甩在檀木案上,震得青玉鎮紙都跳了跳。
洛紜望著滿地狼藉,後頸滲出細密冷汗,強笑道:"女帝那還有彆的事,屬下先回了。"轉身時卻被澹台嶽突然拽住手腕,玄色勁裝袖口滑落,露出半截瑩白肌膚。
"你說我姐要是知道咱倆有一腿會怎樣?"澹台嶽突然半截,溫熱的呼吸掃過她泛紅的耳尖。攝政王腰間的螭紋玉佩隨著動作輕晃,在青磚上投下扭曲的陰影。
洛紜猛地抽回手,撞翻了一旁的青銅香爐:"這可不敢瞎說!"她杏眼圓睜,"女帝大概率把您砍了!"聲音裡帶著掩飾不住的驚慌,卻讓澹台嶽眼底笑意更濃。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她是我親姐嗎?"澹台嶽倚著雕花榻,鎏金腰帶鬆垮地垂落,"有這麼虐待弟弟的嗎?克扣俸祿、動輒拔劍......"
"是!"洛紜攥緊腰間軟劍,"女帝陛下教您用法術,還讓您在攝政王這個危險的位置上坐了這麼多年——"她壓低聲音,"沒讓您接觸到那麼臟的事!"
澹台嶽突然笑出聲,眼底卻泛著冷意:"行吧,你晚上過來。"他修長的手指把玩著她散落的發絲,"本王想......"
"不行!"洛紜後退半步,耳尖紅得滴血,"我明天會腰疼!"
"不管。"澹台嶽起身逼近,玄色衣袍帶起一陣香風,"本王想了——行了你現在可以走了。"
洛紜如蒙大赦,轉身就要離開,卻聽見腰間玉佩發出蜂鳴。她顫抖著摸出手機,澹台凝霜帶著冰刃的聲音從聽筒炸響:"澹台嶽你給我等著!你敢把洛紜拐走......"
"洛紜,你怎麼在打電話?"澹台嶽挑眉,突然搶過手機舉到唇邊,鳳目閃過狡黠的光,"姐,我故意的——"他斜睨著滿臉驚恐的洛紜,聲音低沉而挑釁,"我喜歡她。"紫宸宮內,燭火突然劇烈搖曳,將兩人糾纏的影子投在蟠龍柱上,宛如困獸。
驚雷在紫宸宮上空炸響,澹台嶽握著手機的指節因用力而泛青,鎏金冠冕上的東珠隨著他急促的呼吸輕輕晃動。聽筒裡傳來的女聲裹挾著寒意,像臘月的冰棱刺進耳膜:"我在康鏵靈毓公主府的絳雪軒——你滾過來親自跟我說。"
"姐!"澹台嶽哀嚎著癱倒在蟠龍榻上,錦緞被褥被他揉出深深褶皺。玄色蟒紋長袍滑落肩頭,露出半截冷白的脖頸,"您就饒了我這一回......"
"你倆的事我考慮考慮。"澹台凝霜的聲音突然放緩,卻讓洛紜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女帝陛下說話越是平靜,往往意味著風暴將至。
話音剛落,澹台嶽立刻從榻上彈起,鳳目瞬間亮起討好的光:"行!親愛的姐姐!"他連滾帶爬地衝到妝台前整理衣冠,發冠上的金步搖叮當作響,"您是喝拿鐵還是冰美式?要吃小蛋糕嗎?草莓千層還是芒果慕斯?"
"冰美式。"澹台凝霜的回應簡潔如刀。洛紜看著攝政王變臉比翻書還快的模樣,忍不住在心底苦笑。
"我又不搶您的位置!"澹台嶽對著手機委委屈屈地嘟囔,腰間的螭紋玉佩撞在桌案上發出清脆聲響,"乾嘛總壓榨親弟弟......"
"對啊。"澹台凝霜冷笑一聲,聽筒裡傳來翻動奏折的嘩嘩聲,"洛紜,回來把我這兒的奏折給澹台嶽送去。"她故意拉長尾音,"從今以後——你批奏折。"
"我還是你弟弟嗎?"澹台嶽的聲音瞬間拔高,撞得洛紜耳膜生疼。他望著窗外滂沱大雨,突然哀嚎:"彆人的姐姐都把弟弟捧在手心,您倒好,直接當苦力使喚!"
"你是撿來的。"澹台凝霜言簡意賅地掛斷電話,留下嘟嘟忙音在紫宸宮回蕩。洛紜望著攝政王呆若木雞的表情,默默同情地歎了口氣,卻在接觸到他哀怨的眼神時,下意識後退半步——畢竟,接下來等待這位攝政王的,恐怕是堆積如山的政務。
洛紜垂首退出紫宸宮,簷角銅鈴在風雨中搖晃,將攝政王的哀嚎聲絞成淩亂的碎片。她轉身時,瞥見澹台嶽癱坐在滿地奏折間,鎏金冠冕歪斜,活像隻被拔了毛的孔雀。"您加油。"洛紜強忍著笑意,抱拳行禮,玄色勁裝沾著的雨水滴落在門檻上,暈開深色痕跡。
與此同時,靈毓公主府的絳雪軒內,燭火在穿堂風裡明滅不定。殤雪酒不知何時已悄然溜走,隻留下滿地胭脂殘紅與打翻的墨硯。澹台凝霜踱步到蕭夙朝麵前,繡鞋碾過他掌心滲出的血漬,鎏金綴珠在燭火下折射出冷光。
"蕭夙朝,我忍你很久了。"她突然開口,聲音冷得像淬了毒的匕首。廣袖掃過他蒼白的臉頰,帶起一陣香風。
蕭夙朝跪在滿地碎瓷上,暗金色鳳目泛起漣漪。浸透的繃帶下,新的血跡正順著腕骨滴落:"朕又怎麼了?"他聲音沙啞,帶著幾分小心翼翼,仿佛生怕驚碎這脆弱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