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夙朝指尖摩挲著腰間的螭紋玉佩,刻意板著的麵容終究繃不住,嘴角像被無形絲線勾起,明明強壓著上揚的弧度,眼底卻溢出藏不住的得意。就在他準備開口訓斥時,榻上突然飛出一抹茜色。
澹台凝霜皺著眉翻了個身,繡著並蒂蓮的軟緞抱枕精準砸在江陌殘麵門。她嘟囔著轉進錦被裡,含混不清的嗓音裹著睡意:"吵..."尾音帶著軟糯的嗔意,倒像是撒嬌。
蕭夙朝瞬間冷下臉,目光如淬毒的箭射向縮在牆角的暗衛統領:"禦前失儀,每日鞭刑三十,掌嘴二十,罰俸三月。"他伸手將澹台凝霜滑落的被角掖好,語氣稍緩,"日常當值照舊,莫要擾了皇後清夢。"江陌殘望著帝王瞬息萬變的臉色,隻能苦笑著抹去嘴角的血跡,在心底哀嚎:這碗皇家飯,著實燙嘴。
燭火漸次熄滅,寢殿陷入靜謐。蕭夙朝小心翼翼地躺回榻上,生怕驚醒懷中沉睡的澹台凝霜。他將她鬢邊淩亂的發絲彆到耳後,動作輕柔得仿佛在觸碰一件稀世珍寶,而後緩緩收緊手臂,讓她柔軟的身軀完全貼合自己。淡淡的蘭花香縈繞鼻尖,伴著懷中人均勻的呼吸聲,緊繃了整日的神經終於鬆弛下來,漸漸沉入夢鄉。
而在榮親王府的書房內,鎏金獸爐升起嫋嫋青煙,蕭清胄倚在紫檀木椅上,把玩著手中的羊脂玉扳指,眼神陰鷙而貪婪。"龍涎宮的晨露當配美人兒的眼淚,"他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聲音低沉沙啞,"尤其是被朕壓在身下,肆意掠奪時,求饒撒嬌的眼淚..."
一旁的王府管家聞言,心中一顫,卻還是硬著頭皮問道:"殿下,咱們是把皇後娘娘綁過來,還是..."
話音未落,蕭清胄猛地將玉扳指砸在案幾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你也覺得朕該退位是嗎?"他霍然起身,周身散發著凜冽的殺意,"覬覦皇位的人不少,覬覦皇後的人,朕一個都不會留!告訴暗衛,密切監視宮中動靜,敢動皇後一根頭發的,誅九族!"管家望著滿地狼藉,後背早已被冷汗浸透,連忙躬身退下,心中暗自思忖:這位殿下,為了皇後,怕是連江山都可棄了。
寒風卷著枯葉拍打著窗欞,蕭清胄摩挲著鎏金麵具上猙獰的紋路,冷聲道:"有話直說。"管家垂首向前半步,蒼老的手指從袖中取出個描金漆盒,盒蓋掀開的刹那,一縷若有似無的甜香漫入陰冷的書房。
"殿下可還記得惑心香?"管家枯瘦的指節叩了叩漆盒,"當年慕嫣然留下的殘香,老奴一直收著。這香本由安神香改製,添了南疆秘藥曼陀羅,隻要皇後娘娘聞上半刻——"他突然壓低聲音,渾濁的眼珠泛起詭譎的光,"往後她的魂兒、她的心,都得係在您身上。想讓她撒嬌便撒嬌,想讓她投懷送抱,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蕭清胄猛地攥住漆盒,鎏金麵具下的呼吸驟然急促。地牢裡那些贗品的麵容與澹台凝霜的眉眼在腦海中重疊,又被惑心香的甜膩氣息攪成碎片。"霜兒每夜都要飲安神湯..."他喃喃自語,指腹撫過漆盒上纏枝蓮紋,"她若聞了這香..."
"皇後娘娘睡眠極差,"管家適時接話,枯槁的臉上浮起諂媚的笑,"一旦聞見這比安神湯靈驗百倍的香氣,定會順著味兒尋到殿下身邊。"
書房陷入死寂,唯有獸爐裡的沉香木劈啪作響。良久,蕭清胄將漆盒收入懷中,嘴角勾起嗜血的弧度:"你去買通禮部那幾個老骨頭,明日早朝務必拖到午時。"他忽然湊近管家,眼底翻湧著瘋狂的欲火,"本王要在霜兒最困倦的時候,讓她主動推開本王的門。"
管家伏地叩首,額間沾滿青磚的冷意:"老奴定辦妥此事。"暗格裡的燭火將兩人的影子拉得扭曲而猙獰,惑心香的甜膩在空氣中愈發濃烈,仿佛已經勾勒出澹台凝霜依偎在蕭清胄懷中的模樣。
卯時三刻,晨光刺破薄霧,未央宮寢殿內沉香嫋嫋。蕭夙朝執起玄色龍袍的金繡袖口,指尖撫過暗紋雲蟒,忽然停住動作。帳幔低垂處,澹台凝霜側臥榻上,烏發如瀑鋪散在月白鮫綃枕上,眉峰輕蹙仍未舒展,腕間還留著昨夜攥緊被角時勒出的紅痕。
"娘娘這是第三夜沒睡安穩了。"貼身女官落霜捧著鎏金手爐候在屏風外,聲音裡帶著幾分憂色,"太醫署送來的安神湯,喝著也不見效..."
"去司珍房。"蕭夙朝轉身時玉帶撞出清響,玄色衣擺掃過滿地宮燈殘影,"把庫房裡前朝進貢的安神香都翻出來,挑最溫和的給皇後熏上整夜。"他忽地頓住,目光落在案頭未動的參湯上,喉結微動,"朕方才哄她服下的安神丸,總算起了些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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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霜抬眸望去,隻見龍袍上的十二章紋在晨曦中泛著冷光,帝王垂眸凝視榻上人影的模樣,竟讓這鎏金嵌玉的寢殿都生出幾分煙火氣。"陛下放心,奴婢定守好殿門。"她屈膝行禮,瞥見蕭夙朝小心翼翼為澹台凝霜掖好滑落的錦被,指尖幾乎要碰到那雙因失眠而蒼白的手,卻又在觸及前猛地收回。
殿外傳來更漏聲,蕭夙朝最後看了眼沉睡的皇後,轉身時金冠上的東珠輕晃:"沒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驚擾皇後。"他踏出寢殿的刹那,晨風吹散帳幔,澹台凝霜睫毛輕顫,在睡夢中呢喃著聽不清的字句,而廊下遠去的腳步聲,正朝著暗藏陰謀的早朝而去。
晨光透過窗欞在青磚上投下細碎金斑,落霜望著蕭夙朝束玉帶的背影,輕聲問道:"那娘娘若是醒了,還繼續服安神湯?"她的目光掠過案頭涼透的藥碗,碗沿還沾著澹台凝霜抗拒時蹭上的胭脂紅。
蕭夙朝係玉帶的手頓了頓,龍紋靴碾過青磚發出細微聲響。"讓太醫署重新會診,"他轉身時袍角掃過銅鶴燈,燭火跟著晃了晃,"一整晚一整晚的睡不舒坦,再把身子熬壞了..."話音未落,榻上忽然傳來錦被摩挲的窸窣聲。
澹台凝霜翻了個身,藕荷色寢衣滑落肩頭,露出一截瑩白的脖頸。她無意識地伸手抓住蕭夙朝留下的繡金枕頭,夾在雙腿間又往被子裡縮了縮,櫻唇微張吐出一聲含糊的呢喃。晨光爬上她蜷起的指尖,將睫毛的影子投在泛紅的臉頰上。
蕭夙朝望著這副嬌憨模樣,喉間溢出又無奈又寵溺的歎息。他輕手輕腳走到榻邊,指尖懸在她發頂猶豫片刻,終究隻是用袖口替她拂去臉上碎發。"看看看看,"他對著憋笑的落霜搖頭,語氣卻軟得能滴出水來,"就是讓朕慣的。"窗外鳥鳴聲忽起,驚得他猛地轉身,壓低聲音道:"把門窗都關嚴實些,莫要吵醒她。"玄色衣擺掠過門檻時,還不忘回頭再看一眼榻上蜷縮的身影。
辰時末的陽光斜斜照進椒房殿,窗欞外的石榴花影在地上搖晃。落霜正輕手輕腳整理妝奩,突然鼻尖微動——那縷甜膩中帶著冷香的氣息,像毒蛇般鑽入鼻腔。她臉色驟變,手中的鎏金步搖"當啷"墜地,撲到榻邊搖晃沉睡的澹台凝霜:"娘娘!快醒醒!這是惑心香!"
話音未落,後窗"吱呀"一聲被推開,冷風卷著惑心香的氣息洶湧而入。蕭清胄戴著鎏金麵具越窗而入,玄色衣擺掃過滿地碎玉屏風,手中銀針精準點向落霜後頸。女官的驚呼戛然而止,癱軟在地時打翻了案上的青瓷香爐,碎片濺在澹台凝霜枕邊。
蕭清胄望著榻上毫無防備的人,麵具下的呼吸變得粗重。他扯開衣襟跪坐床榻,指尖顫抖著撫過澹台凝霜泛紅的臉頰,喉間溢出壓抑的低笑:"霜兒,本王來接你了..."話音未落,薄唇已狠狠壓下。沉睡中的澹台凝霜嚶嚀一聲,無意識地攀住他的衣襟,蒼白的指尖攥緊了他的玄色衣料。
長廊儘頭,端著藥碗的梔意撞見殿內景象,青瓷藥碗應聲碎裂。她轉身狂奔時繡鞋險些脫落,發間銀鈴隨著腳步叮當作響。勤政殿外的漢白玉階上,江陌殘握著劍柄的手驟然收緊:"梔意?何事如此慌張?"
"惑心香!皇後娘娘中了惑心香!"梔意發絲淩亂,胸前劇烈起伏,"落霜姐姐被蕭清胄打暈了!他...他正在龍涎宮..."話音未落,勤政殿的朱漆大門轟然洞開。蕭夙朝龍袍獵獵,腰間玉帶扣撞出驚心動魄的脆響,眼神冰冷得能凍結空氣。
"夏梔栩!"他擲出的兵符在空中劃出寒芒,"帶羽林軍即刻包圍龍涎宮!"轉身時金冠上的東珠幾乎擦過門框,"江陌殘,備馬!"而夏梔栩早已抽出佩劍,劍光如練,踏著滿地碎玉朝著龍涎宮疾馳而去,身後揚起的塵埃中,隱隱傳來蕭清胄放肆的笑聲。
龍涎宮的琉璃瓦在烈日下泛著刺目白光,蕭夙朝揮劍劈開殿門時,鎏金銅釘迸濺的火星灼傷了他手背。殿內惑心香的甜膩混著血腥氣撲麵而來,他一眼便望見榻上被縛住手腕的澹台凝霜——她臉頰緋紅,卻倔強地仰著臉,鳳目裡燃燒著清亮的怒意。
"滾開!隕哥哥要抱抱!"她奮力掙動,錦緞繩索在腕間勒出紅痕,卻對著門口的蕭夙朝伸出手。聲音裡裹著惑心香帶來的綿軟,卻又帶著清醒的急切,像把鉤子狠狠勾住蕭夙朝的心臟。
蕭清胄僵在原地,鎏金麵具下傳來粗重的喘息:"澹台凝霜!為什麼你沒有被惑心香所迷惑?"他的指尖還沾著落霜的血跡,此刻卻顫抖著指向榻上的人。
蕭夙朝周身騰起凜冽殺意,玄色龍袍在穿堂風中獵獵作響。他反手將佩劍插入青磚,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帝王威壓如潮水般漫過整個宮殿。就在蕭清胄抽出匕首的瞬間,澹台凝霜突然掙脫束縛,赤足踩過滿地狼藉,從背後環住蕭夙朝精瘦的腰肢。
"老公..."她將發燙的臉頰貼在他後背,發間銀簪不知何時遺落,青絲如瀑垂落,"人家好困..."尾音帶著委屈的顫意,指尖死死揪住他的衣襟,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最後浮木。
蕭夙朝緊繃的脊背瞬間僵硬,又在她顫抖的呼吸中化作繞指柔。他覆上她冰涼的手,轉身時暗金色瞳孔裡翻湧著驚怒交加的風暴,卻在低頭望見她泛紅的眼眶時儘數化為溫柔:"乖,朕一會兒哄你入睡。"聲音像是哄著易碎的珍寶,掌心卻毫不猶豫地扣住蕭清胄咽喉,將人重重抵在蟠龍柱上。
"蕭清胄,你找死!"他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鎏金蟠龍在兩人身後張牙舞爪,"敢動朕的皇後,朕要你——"話未說完,懷中的人突然打了個寒顫,滾燙的額頭蹭著他頸側。
"隕哥哥..."澹台凝霜呢喃著,意識漸漸模糊,"困..."
蕭夙朝猛地扯開外袍裹住她單薄的身軀,血腥味混著龍涎香撲麵而來。他抱著人轉身時,玄色衣擺掃過滿地狼藉,頭也不回地拋下森冷的命令:"江陌殘!把他押入天牢,朕要活剮了他!"懷中的人發出不安的嚶嚀,他立刻放輕腳步,低頭在她發頂落下一吻:"彆怕,朕在。"而蕭清胄被拖走時不甘的怒吼,漸漸消失在長廊儘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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