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的夏梔栩聽得頭皮發麻,心裡把江陌殘罵了千百遍——好你個江陌殘,不就是守個殿門嗎?至於大清早讓人把他從被窩裡抬來換班?更要命的是,來的人竟然是太後!
他“噗通”一聲單膝跪地,額頭抵著冰涼的金磚,聲音都在發顫:“屬下給太後請安。”
蕭太後的鳳袍掃過地麵,發出窸窣的聲響。她剛走到殿門口,就聽見裡麵女子嬌媚喘息和男人低吼聲,臉色瞬間沉得像鍋底。她袖子一甩,就要往裡闖:“不像話!”
“太後娘娘!”夏梔栩趕緊撲過去攔住,雙臂張開擋在門前,冷汗順著額角往下淌,“回太後,娘娘正在侍寢,陛下吩咐過不許任何人打擾。不若您先去旁邊的暖閣歇會兒,屬下這就去通報陛下?”
“歇什麼歇?”蕭太後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殿門怒斥,“白日宣淫,成何體統!皇家的臉麵都被他們丟儘了!”
就在這時,一道沉穩的男聲從宮道儘頭傳來:“朝兒這兩日處理政務累著了,歇會兒怎麼了?”蕭程乾穿著明黃常服,慢悠悠地從慈安宮方向走來,眼神淡淡掃過蕭太後,“霜兒侍寢是天經地義,薛檸語,朕看你是管得太寬,瘋魔了。”
蕭太後聽見這聲“薛檸語”,身子猛地一僵,轉身屈膝行禮時,聲音都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陛下。”
宮道上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孩童清脆的呼喊:“皇爺爺!皇爺爺!”
蕭程乾聞聲回頭,見蕭翊穿著件藕荷色小襖,像隻小炮彈似的朝這邊衝來,連忙張開雙臂迎上去:“小祖宗,跑這麼快做什麼?”他穩穩將人抱進懷裡,指尖捏了捏那肉嘟嘟的臉頰,“仔細摔著了,回頭又要趴在皇爺爺膝頭哭鼻子。”
蕭翊摟著他的脖子,小腦袋在他頸窩裡蹭了蹭,奶聲奶氣地辯解:“翊兒才不會哭呢。”他忽然瞥見一旁的蕭太後,又甜甜地叫了聲,“皇祖母。”
蕭程乾的臉色卻沉了下來,他抱著蕭翊轉向蕭太後,語氣裡沒了半分溫度:“薛檸語,前朝這幾日休沐,你若再敢在宮裡興風作浪,彆怪朕收回當年讓朝兒護你穩坐太後之位的旨意,重新下旨廢了你這太後之位。”他冷哼一聲,眼底閃過厲色,“朕才剛還陽,就聽說了你做的那些破事。總說朝兒白日宣淫,你一個太後,堵在帝王寢殿門口聽牆角,就體麵了?”
蕭翊被這嚴肅的氣氛嚇得縮了縮脖子,小手抓著蕭程乾的衣襟,怯生生地又喊了聲:“皇祖母。”
蕭太後本就看澹台凝霜生的孩子不順眼,此刻見蕭翊這副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平日裡礙於蕭夙朝的威勢不敢發作,此刻被蕭程乾訓斥,一股邪火沒處撒,竟猛地抬手,狠狠掐了把蕭翊的胳膊。
“哇——”蕭翊哪裡受過這種疼,小嘴一癟,頓時放聲大哭起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掉,“疼……皇爺爺……翊兒疼……”
“混賬!”蕭程乾勃然大怒,抱著蕭翊後退一步,眼神冷得像淬了冰,“你連個孩子都下得去手?當真惡毒!”
寢殿內的動靜絲毫未受影響。澹台凝霜被蕭夙朝折騰得渾身發軟,忽然聽見殿外傳來蕭翊撕心裂肺的哭聲,心頭一緊,推了推他:“翊兒在哭……好像受委屈了……”
蕭夙朝哪裡肯停,他低頭咬住她的耳垂,聲音啞得像含著沙:“半道上了,朕總不可能停下吧?”他伸手按住她亂晃的肩,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專心點,嗯?”
殿外的哭鬨聲與殿內的喘息聲隔著一道門,交織成詭異的聲響。蕭程乾抱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蕭翊,冷冷瞪著蕭太後,而那扇緊閉的寢殿門後,依舊上演著屬於帝王與後妃的纏綿。
蕭翊哭得小臉通紅,眼淚糊得滿臉都是,抽噎著往蕭程乾懷裡縮:“疼,父皇母後都沒這麼掐過翊兒……”他忽然想起什麼,哭聲裡又添了幾分委屈,“曜哥哥—翊兒疼—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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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程乾心疼地揉著他被掐紅的胳膊,聲音放得又輕又柔:“不哭了不哭了,皇爺爺帶你去找尊曜好不好?”見孩子還是抽抽搭搭的,又哄道,“那……吃不吃山楂糕?上次禦膳房新做的,裹著糖霜的那種。”
蕭翊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小嗓子哭得沙啞:“不吃……”眼淚啪嗒啪嗒掉在蕭程乾的明黃常服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蕭程乾眼底的心疼瞬間化作厲色,他抬頭看向夏梔栩,聲音冷得像淬了冰:“去通知江陌殘,把太子給朕叫來!朕在慈安宮等著。再讓人取些治掐傷的上好膏藥來,要最快的速度!”
他頓了頓,視線掃過麵如死灰的薛檸語,語氣裡帶著徹骨的寒意:“還有,傳朕旨意,廢黜薛檸語太後之位,貶為庶人!蕭清胄當年強占皇嫂,如今看來,能教出這等逆子,你也絕非善類,留著你隻會禍亂宮闈!”
“陛下!”薛檸語猛地撲過來想抓蕭程乾的衣擺,卻被侍衛攔住,她頭發散亂,狀若瘋癲,“當年那幫賊人作亂,當著您的麵就……就把臣妾那般欺辱了啊!您怎能如此狠心?臣妾也是受害者啊!”
蕭程乾正低聲哄著懷裡仍在抽噎的蕭翊,聞言眼皮都未抬,隻冷冷斥道:“朝兒當年有沒有給你報仇?彆在這兒丟人現眼,滾到偏殿去說!”他抱著蕭翊轉身就走,明黃的常服掃過地麵,帶起一陣淩厲的風,“若再敢嚇著孩子,朕現在就了結了你。”
薛檸語被他眼底的殺意嚇得渾身一顫,張了張嘴,終究沒敢再哭喊,被侍衛半拖半架地往偏殿去了。殿門口隻剩下夏梔栩,他望著蕭程乾遠去的背影,暗自鬆了口氣——這位老陛下剛還陽就如此雷霆手段,看來宮裡的天,是真要變了。
慈安宮內暖意融融,地龍燒得正旺,驅散了殿外的寒氣。薛檸語跪在冰涼的金磚上,發髻散亂,鳳袍被扯得歪歪扭扭,早已沒了往日的太後威儀,隻敢低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喘。
蕭程乾坐在鋪著軟墊的紫檀木椅上,將蕭翊放在膝頭,小心翼翼地往那道紅紫的掐痕上塗藥膏。藥膏微涼,蕭翊還是忍不住縮了縮胳膊,小嘴一撇又要哭,蕭程乾趕緊拿起塊蜜餞塞進他嘴裡,溫聲哄著:“乖,塗了藥就不疼了,一會兒就好。”
正說著,殿門被輕輕推開,睢王蕭恪禮穿著寶藍色錦袍走進來,身姿已經有了幾分少年人的挺拔。他規規矩矩地行禮:“孫兒請皇爺爺安。”
“不必多禮。”蕭程乾頭也沒抬,指尖還在蕭翊胳膊上輕輕揉著,“坐吧。你大哥呢?”
蕭恪禮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聲音沉穩得不像個孩子:“大哥忙著查西北軍餉貪汙的案子,這幾日都宿在刑部。”他轉頭看向蕭翊,從袖中摸出個小巧的木牌晃了晃,“翊兒往這兒看,你大哥差人送了張新做的書案來,還替你尋好了太傅,說是明日就進宮。”
蕭翊含著蜜餞的小嘴一撅,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不要學書!”
蕭恪禮低笑一聲,慢悠悠地摸出手機,點開一段語音。蕭尊曜沉穩的聲音立刻在殿內響起:“翊兒到了啟蒙的年紀,該學書了。孤替他相看了太傅和教書先生,鑒於他年紀還小,先從練字開始,每日寫半張即可。”
“聽見了?”蕭恪禮收起手機,捏了捏蕭翊的臉頰,“你大哥說的。”
蕭翊眼圈一紅,帶著哭腔喊:“曜哥哥壞!翊兒不要學書!”
蕭恪禮故作無奈地揉了揉他的腦袋:“要不,我給你大哥打個電話,你自己跟他說?”
蕭翊立刻點頭,小奶音帶著急切:“好!”他就不信,平日裡最疼他的大哥,會真的逼他學那些枯燥的字。
蕭程乾坐在椅上,看著膝頭小孫子急得直蹬腿的模樣,又瞥了眼旁邊故作正經的蕭恪禮,忍不住低笑出聲,捋著胡須樂嗬道:“行了,看你們小哥倆鬨。”
“恪禮哥哥快打電話!”蕭翊急得在蕭程乾腿上扭了扭,小手抓住蕭恪禮的袖子晃了晃,眼裡還含著淚,卻透著股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執拗。
蕭恪禮被他拽得沒辦法,隻好伸出胳膊,單手輕輕摁住他亂動的肩膀,另一隻手劃開手機屏幕,找到蕭尊曜的微信頭像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沒兩聲就被接起,聽筒裡立刻傳來蕭尊曜帶著幾分不耐煩的聲音:“蕭恪禮,你哥我話費沒那麼多,沒事彆老打電話。”
蕭恪禮挑了挑眉,把手機往蕭翊耳邊湊了湊,語氣裡帶著點戲謔:“親哥,看清楚,這是微信通話,不花錢。”
蕭尊曜那邊頓了頓,隨即傳來一聲輕咳,語氣稍緩:“抱歉,沒細看。孤讓你給翊兒送的書案送到了?他看著還喜歡嗎?怎麼說?”
“書案剛送到慈安宮偏殿,他還沒看過呢。”蕭恪禮低頭看了眼懷裡探頭探腦的蕭翊,故意拖長了語調,“不過嘛——”他頓了頓,看著蕭翊急得要去搶手機的模樣,才慢悠悠補充道,“人家說了,不想學書。”
聽筒裡瞬間沒了聲音,過了兩秒,才傳來蕭尊曜沉下來的嗓音,顯然是對著電話那頭的蕭翊說的:“蕭翊?”
蕭翊被這聲低喝嚇得縮了縮脖子,抓著蕭恪禮袖子的手緊了緊,卻還是梗著脖子沒出聲——在學書這件事上,他是打定主意要反抗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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