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望舒眼看氣氛越來越沉,連忙絞儘腦汁想轉移話題,目光在澹台凝霜身上轉了一圈,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揚聲說道:“對了姐,我看你最近朋友圈發的那些照片,背景裡的帥哥挺多啊。”她趕緊往輕鬆的方向扯,“你最近看《魔道祖師》了嗎?我前幾天剛二刷完。”
澹台凝霜聞言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她是在給自己找台階,心裡默默歎口氣——這丫頭倒是機靈。她配合地接話,眼睛亮了亮:“看了看了!藍二哥哥簡直是白月光啊!”說起這個,她頓時來了興致,“不光看劇,我還喜歡看耽美小說呢,最近剛追完一本,主角人設超帶感。”
“真的嗎?哪個作者的?我最近正書荒呢!”葉望舒立刻接話,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聊了起來,從動漫角色聊到小說劇情,又說到澹台凝霜朋友圈裡那些偶遇的帥哥,越聊越起勁兒,時不時發出一陣清脆的笑聲。
沙發上的蕭夙朝臉色卻一點點沉了下去。
他垂著眼,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膝蓋上的布料,聽著懷裡人跟彆人聊得眉飛色舞,那些鮮活的話題、亮晶晶的眼神,都是他從未見過的模樣。她跟自己在一起時,要麼是軟糯的依賴,要麼是媚入骨的嬌纏,何曾這樣眉飛色舞地說過這些?一股莫名的火氣從心底竄上來,攥得他指節微微泛白。
就在他周身的氣壓低得快要結冰時,“砰”的一聲輕響,祁司禮拎著個防塵袋,幾乎是手腳並用地滑進了房間,身後還跟著一臉茫然的謝硯之。
祁司禮剛站穩就瞥見蕭夙朝黑沉沉的臉,心裡咯噔一下,趕緊將防塵袋往前遞了遞,聲音發虛:“朝哥,那衣裳……實在是沒救了,洗壞了。”他咽了口唾沫,“您說個數,多少錢我賠。”
澹台凝霜一聽“洗壞了”,剛才聊八卦的興致瞬間煙消雲散。她“騰”地站起來,幾步走到祁司禮麵前,皺著眉伸手:“我看看。”
祁司禮硬著頭皮拆開防塵袋,那條緋紅長裙被揉成一團塞在裡麵,原本光滑的綢緞皺得像塊抹布,領口的珍珠鏈斷成幾截,裙擺處還留著大片洗不掉的水漬印子,簡直沒眼看。
“嘶——”祁司禮倒吸一口涼氣,趕緊衝顧修寒喊,“修寒,快!速效救心丸呢?趕緊拿來!”他又轉向澹台凝霜,語氣慌張,“那什麼……你先坐會兒?或者躺會兒?彆激動啊……”
澹台凝霜盯著那條被毀得麵目全非的裙子,眼前一陣發黑,胸口悶得厲害,一口氣沒上來,差點當場背過氣去。她最喜歡的裙子,就這麼成了一堆破爛!
眼看澹台凝霜身子一軟就要栽倒,蕭夙朝眼疾手快地長臂一伸,穩穩將人撈進懷裡。他指尖觸到她冰涼的手臂,眉峰瞬間蹙起,低頭就見她臉色慘白,嘴唇都泛了青。
“霜兒?”他沉聲喚她,掌心貼著她的後心輕輕摩挲,試圖讓她順過氣來。
緩了好一會兒,澹台凝霜才猛地吸了口氣,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砸,砸在蕭夙朝的手背上,滾燙的一片。她揪著他的衣襟,哭得渾身發顫,上氣不接下氣:“那是我最喜歡的裙子啊……”
“我就穿了一次……就一次啊……”她捶著他的胸膛,聲音裡滿是心疼的哽咽,“就這麼毀了……你賠我……”
她抽噎著,每說一個字都帶著濃重的鼻音:“那料子是蜀錦的……上麵的花紋是蘇繡……找了三個老師傅才繡好的……”
眼淚糊了滿臉,她抬頭望著蕭夙朝,眼底是滔天的委屈,鼻尖紅得像顆熟透的櫻桃:“哥哥……你看他洗的……跟塊抹布似的……我的裙子……”
說到最後,她幾乎是泣不成聲,把臉埋進他的頸窩,肩膀一抽一抽的,連帶著聲音都發了抖。那模樣,像是被人搶了最心愛玩具的孩子,委屈得讓人心頭發緊。
蕭夙朝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黑得像潑了墨。他垂眼瞥了眼那條皺成一團的裙子,又看了眼縮在角落、頭快埋到胸口的祁司禮,指節捏得“咯吱”作響。
懷裡的人還在哭,溫熱的眼淚浸濕了他頸間的肌膚,帶著灼人的溫度。他抬手撫著她的背,聲音冷得像淬了冰:“祁司禮。”
祁司禮一個激靈,腿一軟差點跪下:“朝、朝哥……”
“蜀錦蘇繡,三個老師傅。”蕭夙朝一字一頓地重複,目光像刀子似的刮過他,“你說,該怎麼賠?”
祁司禮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半天隻擠出三個字:“我賠……我賠……”聲音抖得像秋風裡的落葉,連看都不敢看蕭夙朝一眼。
“賠?”蕭夙朝低笑一聲,那笑聲裡淬著冰碴子,聽得人頭皮發麻。他緩緩抬眼,目光掃過縮在一旁的顧修寒和謝硯之,最後落回祁司禮身上,眼底的溫度瞬間降至冰點。
“好得很。”他一字一頓,每個字都像是從齒縫裡碾出來的,“不愧是跟朕一塊長大的兄弟,做事就是‘敞亮’。”
他指尖在膝蓋上重重一叩,發出沉悶的聲響:“你洗壞了她的裙子,當賠。”視線轉向顧修寒,“他倆跑到房門口偷聽,還教了些不該教的混賬東西,當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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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的目光如利劍般射向謝硯之,語氣裡的寒意幾乎要將人凍裂:“更何況,謝硯之昨日辱罵霜兒的賬,到現在還沒算。”
蕭夙朝緩緩站起身,懷裡的人早被他周身驟然暴漲的戾氣嚇得噤了聲。他居高臨下地看著眼前三個大氣不敢出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殘酷的弧度:“朕看,你們這圈子,也不用混了。”
這話輕飄飄的,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像一塊巨石砸進平靜的湖麵,瞬間掀起驚濤駭浪。顧修寒臉色煞白,謝硯之更是腿一軟,差點癱在地上。
澹台凝霜原本還揪著蕭夙朝的衣襟抽噎,聽到這話時動作頓了頓。她瞥了眼地上那條皺巴巴的裙子,心裡的火氣還沒消,卻也不想把事情鬨得太大。於是她掙了掙,從蕭夙朝懷裡掙脫出來,一屁股坐回沙發上,背對著他們,故意把臉埋進抱枕裡,隻露出一截緊繃的脊背,明擺著在生悶氣。
沙發上的抱枕被她攥得變了形,顯然是還在心疼那條被毀的裙子。
沙發角落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屏幕亮著陌生的號碼。澹台凝霜瞥了一眼,皺了皺眉,顯然沒興趣接,隻把臉往抱枕裡埋得更深了些。
蕭夙朝看她這副模樣,隨手拿起手機劃開接聽鍵,指尖還殘留著她方才的體溫。他走到窗邊,聲音聽不出情緒:“青籬?”
聽筒那頭傳來青籬恭敬的聲音,帶著幾分小心翼翼:“陛下,請問我家女帝陛下在嗎?有要事稟報。”
蕭夙朝回頭看了眼沙發上賭氣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弧度,語氣卻沉穩:“她情緒不太好,正鬨彆扭呢。有什麼事跟朕說,朕正哄著。”
“是這樣的。”青籬的聲音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康鏵國的康雍璟遞來消息,說蔣翎玨那邊……因為您之前吩咐上官家做的事——就是害死蔣家老夫人那樁,遷怒到了上官璃月身上,把人打了一頓。”
“現在康雍璟正在徹查此事,上官家已經被牽連,徹底倒台了。”青籬語速加快了些,“上官璃月和蔣翎玨正鬨著離婚,鬨得挺大。”
末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添了句:“康雍璟還說……挺想女帝陛下的,問您二位什麼時候回去。”
這話剛落,沙發上的澹台凝霜猛地抬起頭,眼裡還帶著未散的水汽。她幾步走到蕭夙朝身後,抬手勾住他的脖頸,將臉頰貼在他汗濕的後頸上,聲音悶悶的:“我不回去。”
她頓了頓,指尖微微收緊:“上官璃月綁架過我,我不想看見她。”
蕭夙朝握住她環在頸間的手,對著聽筒淡淡道:“聽見了?”
青籬立刻會意,連忙應道:“明白了陛下。那……那屬下就不叨擾二位了,有事再稟報。”
電話掛斷沒多久,青籬發來一張照片。蕭夙朝點開遞給澹台凝霜,她掃了一眼,忍不住嗤笑一聲——照片裡的上官璃月躺在病床上,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角還凝著乾涸的血跡,頭發淩亂地貼在蒼白的臉上,哪還有半分往日的囂張,隻剩奄奄一息的狼狽。
“活該。”澹台凝霜哼了一聲,把手機丟回給蕭夙朝,轉身又坐回沙發,隻是這次臉上的悶氣消了些,眼底多了幾分快意。
蕭夙朝隨手拿起沙發上澹台凝霜的手機想看看時間,屏幕亮起的瞬間,他的目光驟然定住——屏幕頂端彈出的消息預覽裡,赫然顯示著他的名字被改成了“大傻逼+流氓”。
那幾個字刺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剛壓下去的火氣“噌”地又竄了上來。他捏著手機的指節泛白,低頭瞥了眼正抱著抱枕、假裝看窗外風景的澹台凝霜,眼底掀起一陣陰惻惻的風暴。
這小東西,膽子倒是越來越肥了。
他把手機往茶幾上一放,屏幕朝上,那刺眼的備注名明晃晃地擺在眾人麵前。蕭夙朝抬眼,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掃過縮在一旁的顧修寒,語氣冷得嚇人:“誰教她改的備注?給朕的備注是‘大傻逼+流氓’。”
顧修寒正偷偷往嘴裡塞著餅乾,聞言“哢噠”一聲咬碎了一塊,差點沒噎著。他猛地擺手,頭搖得像撥浪鼓:“朝哥你彆看我!真不是我!我可沒那膽子教她這個!”生怕被遷怒,他恨不得當場對天發誓。
澹台凝霜聽見動靜,從抱枕後探出頭,看見那屏幕上的備注,非但沒慫,反而梗著脖子哼了一聲:“看什麼看?我自己改的,沒人教我。”
她瞥了眼蕭夙朝黑沉沉的臉色,心裡有點發虛,卻還是嘴硬:“本來就是……”
蕭夙朝盯著她氣鼓鼓的側臉,眸色沉得像深潭。好,很好。他舔了舔後槽牙,決定晚上再跟這個膽大包天的小東西好好算這筆賬。現在,先解決眼前這幾個礙眼的家夥再說。
蕭夙朝的目光從澹台凝霜臉上移開,落在縮成一團的三人身上,語氣恢複了慣常的冷硬:“謝硯之,道歉。”
謝硯之渾身一顫,連忙走到澹台凝霜麵前,深深鞠了一躬,聲音發顫:“澹台小姐,對不住,昨日是我口無遮攔,說了混賬話,您大人有大量,彆跟我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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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夙朝這才轉向祁司禮,指了指地上那條廢裙:“你,去找最好的繡娘和織工,看看能不能複原。若是辦不好,就自己去領罰。”
祁司禮如蒙大赦,連忙點頭:“是是是,我這就去辦!”
最後,他的視線落在哭喪著臉的顧修寒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至於你——既然這麼閒,就去給翊兒當太傅,好好教教他規矩。”
顧修寒一聽,臉瞬間垮了下來,苦哈哈地湊上前:“朝哥,咱打個商量成不?”他搓著手,試圖討價還價,“你看我,平時能幫你平那麼多事,留著我有用啊。”
他歎了口氣,像是想起什麼可怕的回憶:“再說翊兒那小祖宗,才三歲不到,前陣子把錦年咬傷了,氣得恪禮現在都不肯給玩具他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