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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了桌椅,花祈夏被盛修趕去廚房洗碗。
他自己在院子裡掃地,又把出鍋前分出來的菜放在木桌上,用紗罩罩住,是給花明宇和趙玫留的。
夫妻倆去市郊苗圃進貨,一來一回得兩個多小時的車程,回來估計得十一點了。
盛修把草嘟嘟吃得滿地都是的貓糧鏟成一堆,倒進花盆裡,又開始拿剪子修剪花枝。
這樣的事他做起來得心應手,一年前是這樣,一年之後他再次踏入這方小院時依舊是這樣,撥亂的分針繞了一圈,繼續“哢噠”“哢噠”朝前行進著。
分針平穩而急切地追上時針的腳步,盛修想儘快追上花祈夏和父母的時間。
他聽見花祈夏的聲音從廚房裡傳出來,伴隨著“嘩啦啦”的水聲——
“哥,花架左邊那盆秋葵你不要剪啊。”
盛修恰好看著那盆躥得幾乎跟他一樣高的秋葵。
飽滿發達的根係幾乎快把花盆撐破了,他伸手按了按枝杈,檢查一番:“看著不像是能結果的,這誰選的種。”
“趙奶奶送我的,你彆剪它。”花祈夏聲音有點兒著急,生怕盛修一剪子下去給它推個板寸,“萬一它再長高點兒就結了呢。”
盛修用手比了比,對花祈夏的自信表示懷疑,但還是放下了剪子,“行吧,那就彆剪了。”
花祈夏從廚房裡走出來,邊擦手邊走到盛修身邊。
兩個人一起看著碧綠細高的枝杈,花祈夏看了一會兒,轉而看著盛修闊利的側顏,心下歎氣。
她嘴巴動了動,猶疑,“哥……你不回去真的沒關係嗎。”
“嗯。”盛修摘掉秋葵小枝上乾枯的葉子,“隻要我可以為他們創造財富,盈收價值,在哪裡待著沒有差彆。”
“你彆誆我。”花祈夏心疼她哥的雲淡風輕,如果真像盛修說的那樣簡單,他又怎麼會現在才回來。
可是很顯然,盛修並沒有和她深談這些事的意願,“沒騙你,隻是前期工作麻煩一點兒,現在也已經解決了。”
他又說,“爸媽知道我是休年假才回來住的,彆和他們說太多。”
“休年假。”花祈夏簡直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哥你理由找得好爛。”
“爛嗎?”盛修仔細想了想,“還行吧?我本來想說我被裁了來著。”
“爸天天看法製新聞,你在盛氏一年不到,法定年假最多也不超過七天吧,七天以後怎麼辦,再說你們霸總不都是全年無休的嗎。”【注】
“又聽誰胡說的……既然你都說我是霸總了。”盛修抬起手,“我想歇幾天就歇幾天,不行?”相當傲氣,有點欠揍。
少年氣揮散了他眼中的疲怠,熟悉的花朗好像在一點點走回來。
花祈夏躲開了他的手,將眼底的疼惜藏起來。
夜漸漸深了,還不到盛夏,院子裡已經有細微的蟲鳴,兩個人之間落入安靜。
他們不用刻意尋找話題,這個院子裡的一草一木,每一處擺設都能時時刻刻填補兩人心臟的空泛,盛修繼續修剪花枝,花祈夏把地上的落葉掃起來。
如同盛修不追問她為什麼痛哭,她也不再刨根問底盛修究竟做了什麼。
可兩個人在閉口不談的默契下,又不約而同有著自己的考量與打算。
花明宇總說,生花祈夏就是生了頭小倔驢。
可這個家裡的倔脾氣又何止花祈夏一個人。
花祈夏掃地的動作頓了一下。
——或許,在盛修這裡得不到的答案,有一個人會告訴她。
盛修還是看那盆秋葵不爽,把它下麵的枯枝枯葉全剪了,乍一看上去像鴕鳥光禿禿的大長腿。
花祈夏轉過頭,看著在夜色中搖曳的秋葵,捏了捏它的葉子,“說不定再高點兒就能結果了,哥,我就怕夏天風大把它刮斷了,你覺得用不用把它栽到地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