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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影綽約的護城河岔路口,停下一輛低調的奧迪。
聞人清和看著老城區的夜色,聲音聽不出過多情緒:“讓那些人知道你住在這裡,”他搖搖頭,左手搭在方向盤上,“下次會上恐怕又有新的談資了。”
“談什麼。”副駕駛的盛修正低頭看著手機,把“ootooo”活動群裡那張合照保存下來。
照片上的花祈夏笑得見牙不見眼,比在臉頰旁邊的剪刀手被黎勝南的頭發擋住了一半。
過曝的閃光燈將她彎起的眼尾映得格外深刻,臉比牙白,花祈夏對麵站著笑意溫婉白鷗,三個女生空出來了陳聆楓的位置,黎勝南一隻手搭在花祈夏肩頭,她沒有自己說得那麼不上鏡。
盛修作為按下快門的人,倒是憑此擠到了前排。
他身後的聞人清和與hadrian簡直是兩個pose的極端,hadrian那副“全球我最帥”的張狂儘數寫在他的搖滾手勢上,被眾人嫌棄的朱麗葉玫瑰重新出現在他懷裡,還十分高調地被他懟在鏡頭前,而微微屈膝矮下身的喬星燦或許是他們幾個男人當中笑得最好看的一個,畢竟和他作對比的是冰塊臉謝共秋,淩亂曝光的花瓣將他們的身體遮擋大半。
至於最後麵那個半身繃帶、咧嘴傻笑的男人。
眼神根本就沒落在鏡頭上。
當然,快門按下的那一刹那,也不僅是燕度這樣。
盛修抬起頭,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在後排半夢半醒的女孩,唇角隱隱沾染了笑。
想到剛才的那一幕,聞人清和還是覺得有意思,他搖了搖頭,不知道是在笑自己還是在笑其他人,“我沒想到,你們居然真的同意了合照。”
“你不也一樣。”盛修收起手機,轉頭直視著聞人清和,語氣帶著心照不宣的鄭重,“多謝。”
他們都知道盛修指的是什麼,聞人清和抬了一下右手,“用不著謝我,這是你們之間的事。”
說完,他掃了一眼後視鏡,閒聊似的,“剛才知道謝共秋在你們家住了一夜的時候,燕度表情可不算好看。”
盛修打開車門,一條長腿邁了出去,“那是他們的事。”
他走到後排,打開門看見已經困得冒泡的花祈夏,伸手用微涼的手背冰了冰她的脖頸。
“……嗯,到了?”花祈夏用力搓了搓臉,強迫自己清醒過來,她下車的時候腿還踉蹌著,腦袋發暈,還不忘跟車裡的聞人清和打招呼:“謝謝聞人先生,拜拜,注意安全,haveagoodnight.”
盛修抓住她的袖子以防她把自己絆倒,順手給她扣上了衛衣帽子,心累:“好了你不要說話了。”
“哦。”花祈夏於是閉嘴了,靠著盛修的胳膊繼續打哈欠。
盛修看向車裡的人,兩人微微頷首,聞人清和就重新發動了車子,男人沉穩深邃的目光有一瞬看向那個站得歪歪扭扭的女孩,他左打方向盤,車子緩緩駛離了寂靜的街道。
四周空無一人,一隻覓食的野貓順著路邊躍上了花壇,“沙沙”鑽進了灌木叢中。
盛修視線重新落回身邊的女孩身上,手掌壓在她後頸,帶人往家的方向走。
走出去幾步,最後,還是歎了口氣。
“上來。”
“……嗯?”
花祈夏半睜開一隻眼,看見盛修半蹲在地上,他額角的碎發遮擋了眉眼,隻露出勻挺的側顏輪廓。
盛修微垂著頭,安靜等著花祈夏,高大的倒影被路燈壓在光滑的石板上,前方是久遠而熟悉的小巷。
以前趙玫對兩個人的作息管得嚴,平常九點前必須上床睡覺,隻有周五和周六除外,第二天不用上學,可以熬夜看電視。
幼年時的花祈夏在樓下看完電視後,有時耍賴不想刷牙洗臉,就會在電視節目快結束前假裝睡著了,讓盛修把自己背回樓上房間。
偶爾有幾次,裝著裝著就真的睡了過去。
在她褪了色的記憶中,節目主持人歡快的大笑,律動的配樂,夏夜院子裡的蟲鳴,好像最後的最後,都會歸儘於年幼盛修瘦薄的肩膀,和輕輕的呼吸聲……
沒有人比她更熟悉盛修脊背的溫度。
花祈夏在清醒和困倦之間掙紮一秒:“我可以自己走。”
“然後走到天亮?”盛修看了一眼時間,“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