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
盛修抱著手臂,看著跟個鬆鼠似的花祈夏一趟一趟把零食往自己屋裡倒騰,完全沒有要搭把手的意思,“我看你也挺好,買這麼多乾的辣的,你是打算給你的扁桃體做個馬殺雞?”
“又不是我自己吃。”花祈夏蹲在地上解塑料袋,頭也不抬拋給他一包鍋巴,財大氣粗,“小費。”
盛修看著比自己巴掌還小的包裝袋,“……謝謝啊。”
“不客氣。”花祈夏拍拍手站起來,帶著“我付錢了”的理直氣壯:“把飲料拆了放廚房去。”
盛修歎口氣一臉“我就知道”,走過來把兩桶可樂提起來,嗓音無語地拖長,“成,您歇著。”
花祈夏搬了個小馬紮坐下,把草嘟嘟摟起來圈在膝蓋上,“狗子想我沒想我沒,哈哈想我也沒辦法,啥都沒給你買,來摸肚子~”
“咪……”
廚房,盛修的聲音傳出來——
“謝共秋呢,他送你回來的?”
“對的嘞。”
盛修沒再說什麼,過了會兒又問:“今天晚上吃糯米圓子?”
“好的嘞。”花祈夏拆開一瓶酸奶,把吸管包裝袋給草嘟嘟玩。
想起剛才和謝共秋坐在河邊分零食的那一幕,花祈夏還是有點兒想笑,忽然想起來什麼,衝廚房喊:“哥你彆管啊,放著我來!”
……
“放著我來!”
花祈夏堅持不讓謝共秋付款,雖然對方袖子上那顆鑽石袖扣都夠買下整個老超市了,但花祈夏私心並不想欠對方太多。
前兩天咖啡館店長給所有員工都發了紅包,張生學校這邊的處分已經下來了,留校記檔。
對方為了和解,把昧的酒水錢吐出來大半,店長當天晚上就把其中一部分作為獎金發給了大家,花祈夏這個“窮人”終於小小的乍了一回富。
她在對方付錢時及時拉住了謝共秋的手腕。
明明力道也不大,奇怪的是,謝法醫好像就跟忽然凍住了似的,聽任她把他的卡收了起來。
拍拍肩讓他靠邊兒站,一言不發的謝共秋就依從地站到了結賬台出口,看著她結賬、還車,安靜跟在花祈夏身後,最後自覺地把兩大袋的東西提起來,全程像個聽話沉默的陪伴係統。
花祈夏有點兒奇怪,難道辣條真能觸發謝冰山“服從”程序開關?
她和謝共秋一起走過人聲鼎沸的出口零售區,去年春節還賣不掉的杏仁露和涼茶現在便宜得不得了,售貨員吆喝聲此起彼伏。
“五十塊錢兩箱!兩箱了昂!杏仁露五十塊錢兩箱!”
“啤酒便宜了便宜了,來來來看一看,啤酒便宜了!”
各種禮盒紙箱摞得像長城,直接堆到馬路上,謝共秋一路護著她穿過人群,對方那件一塵不染的白襯衫也蹭上了幾抹灰塵。
他們離開了吵吵嚷嚷的超市,花祈夏帶著謝共秋來到護城河邊一株茂盛成蔭的楝樹下,這裡石階乾淨,被陽光曬得溫熱,可以看見階下釣魚的老人。
“學長,要坐下休息一會兒嗎。”
花祈夏拍拍身邊的位置,特意強調,“這裡每天早上都有環衛工打掃的,很乾淨。”
“好。”
謝共秋坐在了她身邊,那兩大包吃的被從謝共秋的車上提下來,放在兩個人腳下台階上。
河上吹拂暖風,不遠處的釣魚人甩動魚竿,驚飛了對麵台階上啄浮萍的水鳥,花祈夏看著它振翅飛走了,隨口道,“不知道是什麼鳥。”
謝共秋的視線隨著她看向遠方,午後的寂靜與暖意成為此時兩人都不願打破的氛圍。
花祈夏靜靜看了一會兒河麵,接著注意力又轉到那兩大包剛買的東西上,她津津有味地把袋子用力提起來,一頭栽進去:“吃點兒東西吧。”
謝共秋適時出手幫她托住底部,花祈夏把它放到身邊台階上,拆開係扣從裡麵掏出了一板芝士酸奶。
哢吧。
“學長,給。”
“謝謝。”謝共秋接過了,拆開插入吸管後又遞給花祈夏。
花祈夏正用力把一包薯片撕開,抬頭看見遞到麵前的酸奶,失笑,“你自己喝呀。”
又說,“這裡還有呢。”
謝共秋手頓了一下,收回手,低頭含住了那段吸管,漆黑的眼睫輕輕翕動。
“好喝嗎。”花祈夏問他,順便把紅燴味的薯片遞過去,謝共秋看著她手腕上淡青色的血管,低低“嗯”了一聲。
“巧克力吃不吃?”
“好。”
花祈夏翻出一罐牛奶巧克力,自己取了一塊,剩下的全給了謝共秋。
她看著席地而坐,手裡拿著芝士酸奶和大包薯片的謝冰山,見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去抱那罐巧克力,不知怎麼的,花祈夏就很想笑。
“怎麼了。”
花祈夏咳嗽兩聲,若無其事去看河麵,擺擺手,“沒事沒事。”
謝共秋顯然不信,就用那雙淡色的眼睛安靜看著花祈夏,後者就又笑了一聲,“那我說了,你彆生氣。”
謝共秋眉梢挑起,眸底沁出柔光:“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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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克力外麵的金箔紙被撕開了,花祈夏把巧克力丟進嘴裡,擠在一側腮幫子裡,“就是吧……”
謝共秋視線落在那小而柔軟的隆起上,目光黯了黯,隨即聽見花祈夏輕快的聲音:“學長,我覺得你好像查理啊。”
謝共秋疑惑抬頭:“查理?”
“《查理和巧克力工廠》,一部電影,裡麵那個喜歡吃巧克力的小男孩。”花祈夏把疊成小船的金箔紙放到謝共秋手裡,“學長看過嗎。”
謝共秋看著掌心小小的金船,他的掌紋像纖長的河道,將那隻小船圈在了中央,謝共秋低聲:“抱歉,我沒看過。”
“那有什麼抱歉的,下次我們可以一起看,上次勝南學姐選的電影太悲了,下次咱可以試試這種輕喜劇。”
花祈夏沒有說的是,她其實已經很久沒重溫那部電影了,也太不記得那個叫“查理”的小男孩是不是愛吃巧克力。
但她真的覺得剛才有一瞬間,謝共秋讓她想起:電影裡查理第一次踏入奇幻絢爛的巧克力工廠時,那種拘謹又祈盼,驚喜又惶恐的樣子。
——眼前的人能不能拿到補償童年的金獎券,迎來美好甘甜的未來呢。
謝共秋聽見她的話,輕輕點了點頭,“好。”他手中的紙船收攏了,被男人小心翼翼放進口袋裡,停頓很久,忽然問:“那——”
“嗯?”
謝共秋垂眸,輕聲:“那你喜歡巧克力嗎。”
“喜歡啊。”
男人倏地抬頭,女孩已經把薯片往他麵前推了推——
“不止巧克力,你快嘗嘗這個,也是我平常超級愛吃的,也好吃!”
謝共秋睫毛顫動,垂下眼看著手中的包裝,好似咽下萬種情緒,花祈夏見對方好像在猶豫要怎麼去拿那薯片,於是先從裡麵捏了一片丟進嘴裡“哢嚓哢嚓”,“你試試,我特彆喜歡吃這個口味。”
謝共秋看她臉上露出滿足的模樣,遲疑了一瞬,終於也將右手伸進了那包薯片裡。
太陽正悄然移向西邊,淺綠的河麵蕩起一層層魚鱗似的光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