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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黑背追愛記三)】
“今天在82號社區也有遊行,我在電視上看見的,我們樓下的安保員brittany去現場維持秩序了。”
他們在雨中走了半個多小時,連鞋底都印上油漆的顏色。
燕度知道花祈夏不喜歡坐車。
她喜歡這裡浪漫又古老的建築風格,更喜歡在雨中靜靜地用眼睛流連——這個人一直都沒變,和在千瀑山的晨雨中漫步時一樣。
——陪在她身邊的人,巧了,也一樣。
“這幾天有些亂。”
燕度踢開“丁零當啷”的噴漆罐,在花祈夏踩上馬路牙子時低聲說“小心”,“你明後天休息是不是?我給你買了牛排和火鍋材料,放在公寓一樓,待會兒記得取,這兩天就彆出門了。”
花祈夏站住腳步,“?你什麼時候……”
燕度抓了抓微潮的頭發,笑道:“今兒來得早,聽說索恩河對麵新開了一家中超,我去逛了逛。”那家中超離女孩的公寓很近,他看過了,賣的東西種類還算豐富,女孩閒暇時可以去那裡添補給,而不必坐地鐵去更遠的社區。
她仰頭看著燕度的眼睛。
灰色漁網般的天幕下,兩隻色差極大的傘在半空中碰到一起,紅色與黑色,恰巧是這座城市熱衷的顏色。
街道邊的高牆上掛著巨幅的口紅廣告,金發女郎姿態靡麗,擁吻她的男人更神魂顛倒,紅痕爛漫;
廣告外的兩個人相視而立,隻是雨簾潺潺,在兩隻傘的傘骨下隔開一片銀亮。
這是一種習慣嗎?
花祈夏又一次聽見自己心裡的聲音。
還是……
她怔然側過頭,那對廣告主角在她咫尺的距離交頸擁吻,烏雲下的雨水都是他們瀲灩的情潮。
【還是愛呢?】
雨水濺到了她的眼尾。
“對了,”花祈夏回過神來,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挎包:“如果下周你不……”
“下周要飛一趟摩爾曼斯港。”
燕度一邊說,一邊彎腰幫她掃去了褲腳上的落葉,他在她麵前總是說彎腰就彎腰,說低頭就低頭,可是花祈夏總覺得,這麼“壞”的一個家夥,示弱的可信度很低——
雨絲在他寬闊的肩膀上繡出一條細細密密的銀色針腳,雨絲在觸碰到他肩部時反濺起更小的水線,好似天空這台縫紉機卡了殼。
一個“忙”字停在舌尖,花祈夏輕輕合上唇“嗯”了聲,開口:“那……注意安全。”
燕度直起腰,說好。
他在逃避。
花祈夏想。
她越來越發現,當一隻潘多拉魔盒即將打開時,燕度這個看似永遠站在上風,處變不驚並常常散漫又魯莽的人,反而成了那個,膽小鬼。
——這隻潘多拉魔盒是花祈夏的心。
她清楚,他害怕蓋子揭開的那一刻就是終止,亦或是無法控製的、他不願意接受的答案。
膽小鬼。
花祈夏悄悄在心裡說,可是不知怎麼,這一刻看著他俯身為她摘去腳邊落葉的樣子,她竟然覺得這個人有些可愛。
——可愛算愛嗎?
“苞苞。”
燕度又說:“我們下周去看勃朗峰好不好?”
這是三個月以來,燕度第二次問她這個問題。
上一次是在國家公園的補給站,燕度取了能量棒和熱可可,和同樣穿著衝鋒衣的花祈夏一起坐在站外的木梯上,眺望遠處雄渾古老的白冰川。
當時的他啜了一口熱飲,在摘掉手套時忽然問:“我們下次去大環線,看勃朗峰好不好?”
那是阿爾卑斯山脈的最高峰。
花祈夏初探自然,她還不知道自己這具渺小的軀體,能不能與聖潔的雪山共鳴,所以當時的她搖了搖頭。
——“沒關係。”
見花祈夏又一次拒絕,燕度顯得很坦然。
他趁女孩思索的功夫,動作極快又無比熟稔地抬手揉了一把她烏黑的發絲,笑著說:“那我下回再問。”
好吧。
花祈夏在離開前忽然轉身踢了一腳燕度的鞋沿,給他們的鞋子留下同樣紅色的漆——
她也是個膽小鬼,她心想。
……
出乎所有人預料的,當地抗議的呼聲越來越高漲。
街道上的遊行開始變得常態化。
那些環保人士和與富人對立的學生們聯合在了一起,街上時不時就響起警車飛馳而過的笛音。
有傳言說衝突將會升級。
不過當地的居民似乎早就適應了城市時不時停止運作的場麵,反而顯得異鄉人有些“大驚小怪”了。
當然,這個“異鄉人”指的不是花祈夏——
“工作可以居家完成嗎。”
燕度在電話對麵絮絮叨叨,說他們的人性化措施做得一點也不好,說這種情況就應該讓她們安全待在家裡並按時發補助。
花祈夏一邊放著法語聽力,一邊挑選明天參加brittany單身派對要帶的禮物。
最後她選了一瓶從華國帶來的黑茶香水,和一瓶當地人都喜歡的白葡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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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地人都很淡定的,我昨天還看見有對老夫妻在遊行隊伍裡遛他們的貴婦犬。”
燕度說那也不能掉以輕心,如果花祈夏想遛狗的話,他可以下次把脾氣大帶來。
花祈夏被他“驢唇不對馬嘴”的胡謅整笑了。
徒手攀爬騎士岩的人,也會為了這些“小事”膽戰心驚。
“對了。”
燕度那邊響起貨輪冗長的汽笛音,他不得不提高了音量,反複叮囑:“苞苞,新聞上說那些抗議者現在把82號社區當大本營,這幾天就不要去那邊了。”
花祈夏將香水和葡萄酒放到鞋櫃上,沒有反駁,因為這正是她心裡所想的:“我知道,新聞上說衝突可能會升級,不過,82號社區離我們很遠,brittany說不會影響到我們這裡。”
燕度又不嫌累地說了許多。
接著他開始在電話裡給她描述摩爾曼斯海港的極光和海魚。
可是也漸漸通讀了不少文學作品的男人,似乎也懂得了一些敘事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