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5日,星期三的清晨像是被裹在一層厚厚的蜂蜜裡,連陽光都帶著點黏糊糊的甜意。陳偉在生物鐘敲響第三遍時睜開眼,鼻尖先於意識捕捉到一縷清苦的香氣——是歐風琳慣用的那款藍山咖啡豆,磨粉時特有的木質香混著蒸騰的水汽,正從虛掩的門縫裡鑽進來。
他翻了個身,指尖在絲滑的真絲被單上劃了道弧線,目光落在床頭櫃那隻水晶杯上。杯壁上還掛著昨晚的威士忌殘液,琥珀色的痕跡像極了歐風琳嗔怪時嘴角抿起的弧度。樓下傳來張強那標誌性的大嗓門,大概是又在跟吳巧巧搶衛生間,夾雜著樊正索勸架的溫和語調,還有吳冕夜敲筆記本電腦的噠噠聲——那家夥總喜歡在早餐前處理酒館的賬目,說清晨的腦子比冰鎮啤酒還清醒。
“再不起床,你的愛心早餐就要被張強當開胃小菜了。”歐風琳的聲音裹著熱氣飄進來,她穿著那件草莓圖案的純棉睡裙,發梢還帶著剛洗過的濕氣,手裡端著的骨瓷餐盤上,煎蛋的邊緣焦得恰到好處,溏心蛋黃顫巍巍的,像極了她此刻眼裡的光。
陳偉伸手把人拽進懷裡,下巴在她發頂蹭了蹭,鼻尖埋進那片帶著洗發水清香的軟發裡:“比起早餐,我更想吃草莓。”他故意咬了咬她睡衣上的草莓圖案,惹得歐風琳笑著拍他的手背,指尖劃過他手腕時,帶起一陣微麻的癢意——那是他們在夢境世界裡修煉出的靈犀,築基期以上的修士才能有的小情趣,現實裡碰一下都像過電。
樓下的動靜越來越熱鬨,吳巧巧的聲音拔高了八度:“張強你是不是屬貔貅的?剛買的提拉米蘇你敢動一叉子試試!”緊接著是餐具碰撞的脆響,樊正索無奈的歎息:“巧巧你冷靜點,強子就是想聞聞味兒……”廖可欣大概是在幫忙解圍,她的聲音總是軟軟的:“要不我再去烤份華夫餅?冰箱裡還有淡奶油呢。”
等陳偉和歐風琳下樓時,餐廳裡已經像開了場小型菜市場。吳冕夜戴著金絲眼鏡坐在長桌末端,筆記本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表格旁,放著一杯冒著熱氣的黑咖啡,他指尖在觸控板上飛快滑動,另一隻手卻在偷偷給蘇曉琴發微信——鷺島大學的早課表他記得比自己的課表還清楚,此刻大概正在叮囑女朋友彆忘記帶傘。
“我說冕夜,”陳偉拉開椅子坐下,叉起歐風琳盤子裡的煎蛋,“你這修仙修的,現實裡倒成了二十四孝男友,小心蘇曉琴在夢裡給你使絆子,讓你結丹期卡十年。”
吳冕夜推了推眼鏡,耳尖有點紅:“我們家曉琴才不是那樣的人。”話雖如此,手指卻更快地敲了條消息,大概是怕被說中。歐風琳笑著把自己的牛奶推給他:“曉琴昨天還跟我說,夢見冕夜在鯉行宮的丹房裡煉出一鍋黑炭,氣得用拂塵抽了他三下。”
這話逗得大家都笑起來,張強嘴裡塞著半塊麵包,含混不清地接話:“說起煉丹我就來氣,上周我好不容易攢夠材料煉聚氣丹,結果火候沒掌握好,炸得丹爐底都掉了,現在夢裡煉丹房還飄著焦糊味呢。”
“那能怪誰?”吳巧巧白了他一眼,把剛切好的芒果塊推到廖可欣麵前,“讓你跟冕夜學學控火術,你非說自己是雷靈根,練什麼火係功法,這不純純脫褲子放屁嗎?”
張強梗著脖子反駁:“誰說雷靈根不能練火係?我這叫全才!再說了,要不是樊正索在旁邊念叨他那場地布置方案,我能分心嗎?”
樊正索正拿著卷尺量餐廳的落地窗,聞言頭也不抬:“我那是在想周末酒館的主題派對,客戶都交了定金的。再說了,你煉丹的時候誰讓你開著外放聽相聲的?”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拌嘴,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狀的光斑。這棟位於鯉城半山腰的彆墅,是陳偉家裡幾年前購置的,後來他索性把幾個要好的朋友都叫來同住。客廳裡那盞意大利進口的水晶吊燈,據說有上千個切割麵,此刻正把陽光折射成細碎的彩虹,落在歐風琳垂著的眼睫上,像撒了把碎鑽。
餐廳旁邊的開放式廚房裡,嵌入式冰箱的門還敞著,裡麵塞滿了吳巧巧昨天采購的新鮮食材,從澳洲和牛到本地海鮮一應俱全。牆上的智能顯示屏正播放著早間新聞,主持人說今天會有雷陣雨,張強立刻掏出手機給吳巧巧看:“你看你看,我說要帶傘吧,你還說我烏鴉嘴。”
吳巧巧搶過他的手機扔到沙發上:“就你懂得多,等會兒下雨了我看你怎麼去采購。”張強立刻換上諂媚的笑:“所以才需要巧巧大人親自出馬啊,你最厲害了。”這招百試百靈,吳巧巧果然繃不住笑了,伸手捏了捏他的胳膊:“少油嘴滑舌。”
陳偉看著眼前這幕,偷偷在桌底下碰了碰歐風琳的手。她的指尖微涼,大概是剛從冰箱拿過牛奶,兩人的手指交纏在一起,像在現實裡也演練著夢境中的雙劍合璧。他們幾個自從半年前意外進入那個能修煉的夢境世界,現實裡的相處也多了許多旁人不懂的默契——比如吳冕夜遞東西時總習慣用靈力托一下,樊正索布置房間時會下意識避開風水禁忌,連張強走路都帶著點輕功的影子,上次在超市追小偷,三步並作兩步就竄到了收銀台前麵,把人家收銀員嚇得差點按報警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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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吃到一半,歐風琳的手機響了,是蘇曉琴發來的視頻通話。屏幕裡的蘇曉琴剛上完早課,背著帆布包站在鷺島大學的鳳凰樹下,陽光透過羽狀複葉落在她臉上,碎成一片晃動的光斑。“你們在吃什麼呢?”她的聲音帶著點剛睡醒的沙啞,“我剛在夢裡跟冕夜說了,今晚要一起去鯉行宮的試煉塔,聽說頂層刷新了新boss。”
吳冕夜立刻湊到屏幕前:“我剛查了夢境論壇,說那個boss是化神期的虛影,咱們幾個組隊應該沒問題。”陳偉嚼著培根含糊道:“帶上我一個,正好試試我新煉的那把斬靈劍,大乘期的靈力應該能破防。”
“得了吧你,”歐風琳笑著拍他一下,“上次是誰在夢境裡跟元嬰期的妖獸打架,差點被拍飛下山崖?”陳偉立刻反駁:“那是我故意放水,想看看你新學的瞬移術練得怎麼樣,結果某人緊張得把自己傳送到妖獸窩裡了。”
蘇曉琴在屏幕那頭笑得直不起腰:“風琳你也有今天?快說說,當時是不是腦子裡隻剩‘芭比q了’這三個字?”歐風琳臉一紅,搶過手機:“要你管,趕緊去上課,小心遲到被教授罰抄校規。”
掛了電話,餐廳裡的氣氛更活躍了。樊正索突然一拍大腿:“對了,今晚酒館歇業,要不咱們搞點特彆的?我看後院那片空地正好能燒烤。”張強眼睛一亮:“我知道後山有片林子,據說有野生的山羊,要不咱們上午去打獵?”
“普通山羊有什麼意思?”陳偉放下刀叉,眼裡閃過一絲狡黠,“我上周去ink俱樂部保養賽車時,聽李行暐說,他跟鐘蒔夢去郊外采風,看見過一隻靈羊,皮毛是銀白色的,跑起來比摩托車還快,說是肉質特彆鮮嫩。”
“靈羊?”吳冕夜推眼鏡的動作頓了頓,“那可是在夢境裡都算稀缺的靈物,現實裡能遇到?”陳偉挑眉:“試試不就知道了?正好讓你們見識下,大乘期修士在現實裡抓隻羊還是綽綽有餘的。”
“切,誰不知道你那大乘期是在夢境裡卡bug升上去的?”歐風琳拆台道,“上次在夢裡跟人比劍,要不是我用幻術幫你遮掩,你早就被裁判罰下場了。”陳偉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那叫戰術,懂不懂?再說了,現實裡我可是職業賽車手,論速度誰能比得過我?”
說走就走,幾人吃完早餐就開始分頭準備。張強從車庫裡翻出他那把珍藏的複合弓,據說是從國外代購的,射程能到三百米,他還特意換上了迷彩服,往鏡子前一站,得瑟地問:“像不像貝爺?”吳巧巧翻了個白眼:“像剛從山裡跑出來的野豬。”
樊正索則在研究地圖,他用馬克筆在手機屏幕上圈出幾個可能有靈羊出沒的區域:“根據李行暐的描述,那片林子有個山泉,靈物一般都喜歡在水源附近活動。”吳冕夜把背包裡的急救包又檢查了一遍,還不忘叮囑:“雖然大家在夢裡都有修為,但現實裡還是要小心,彆被蛇咬了。”
歐風琳和廖可欣在準備野餐的東西,她們往保溫箱裡塞了些三明治和水果,歐風琳還特意帶上了她的拍立得:“萬一抓到靈羊,得拍張照留念,等蘇曉琴周末回來給她看看,饞饞她。”廖可欣笑著說:“她肯定會說‘我真的會謝’,然後下周偷偷跑回來自己抓一隻。”
陳偉最後一個出門,他換上了件黑色衝鋒衣,手裡拎著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網兜,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網兜是用特殊材料做的,據說能承受住幾噸的拉力——上次他就是用這個網兜,把李行暐那輛失控的卡丁車給兜了回來。“都準備好了?”他把車鑰匙拋給張強,“你開越野車,我坐副駕導航。”
彆墅的車庫大得能停下六輛車,張強選了輛四驅的牧馬人,輪胎上還沾著上次去沙漠越野的沙粒。陳偉坐進副駕,調了首最近抖音上很火的歌,前奏一響,歐風琳在後座跟著哼起來:“愛如火,會溫暖了我~”吳巧巧立刻接話:“這歌都快被玩爛了,現在抖音上都開始用它配修仙視頻了,什麼‘築基期唱愛如火,靈力值暴漲’。”
車子駛出彆墅區,沿著盤山公路往上開。路兩旁的鳳凰花正開得熱烈,火紅的花瓣像蝴蝶一樣撲簌簌往下掉,落在擋風玻璃上,被雨刮器輕輕掃開。陳偉打開車窗,山風帶著草木的清香灌進來,裡麵還混著點梔子花的甜香。“看那邊,”他指著遠處的海岸線,“今天天氣不錯,能看到鼓浪嶼。”
歐風琳湊到窗邊,掏出拍立得哢嚓一聲拍下風景:“等會兒下山的時候,夕陽照在海麵上肯定更好看。”樊正索在後排打開筆記本,屏幕上正播放著靈羊的資料——雖然現實裡記載很少,但他硬是從一些地方誌裡翻出了零星描述,說這種羊“日行千裡,食仙草,飲甘泉,肉可延年”。
“我說,”張強一邊打方向盤一邊說,“這靈羊要是真有這麼神,會不會已經成精了?等會兒抓它的時候,它會不會開口說‘退退退’?”這話逗得大家都笑起來,吳冕夜推了推眼鏡:“就算成精,以我們幾個在夢境裡的修為,對付一隻羊還是沒問題的,大不了我用捆仙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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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吧,”陳偉嗤笑一聲,“你那捆仙繩在夢裡都捆不住一隻兔子,現實裡估計連隻雞都捆不住。”吳冕夜不服氣:“那是我沒認真,真要動手,彆說靈羊,就是你這大乘期修士,我也能給你捆成粽子。”
說笑間,車子已經開到了山腳下。他們把車停在一片開闊的草地上,背起裝備往林子裡走。剛進林子,就聽見清脆的鳥鳴聲,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在地上織成一張晃動的金網。張強舉起複合弓,壓低聲音說:“都小聲點,靈羊警惕性很高的。”
走了大概半個多小時,樊正索突然停住腳步,指著前麵的一片灌木叢:“看那裡,有蹄印。”幾人湊過去,隻見鬆軟的泥土上印著幾個小巧的蹄印,比普通山羊的蹄印要大一些,邊緣還帶著點奇異的光澤。“這應該就是靈羊的腳印,”陳偉蹲下身摸了摸泥土,“痕跡還很新,說明離得不遠。”
歐風琳掏出望遠鏡,往林子深處望了望:“那邊好像有動靜。”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一片開滿紫色野花的空地上,果然有一隻羊——它通體雪白,皮毛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銀光,頭上的角像玉石一樣剔透,正低著頭啃著草,尾巴時不時輕輕晃一下,看起來溫順又靈動。
“臥槽,真有靈羊!”張強激動得差點把弓掉在地上,他小心翼翼地拉開弓弦,瞄準靈羊的後腿——他知道要抓活的,不能傷要害。可就在箭矢即將射出的瞬間,那靈羊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猛地抬起頭,那雙琥珀色的眼睛看向他們的方向,然後“噌”地一下,像道白光一樣竄了出去。
“追!”陳偉喊了一聲,率先衝了出去。他在現實裡雖然沒在夢境中那麼快,但常年練賽車的反應速度可不是蓋的,幾步就追出去幾十米。張強也不含糊,背著弓在林子裡狂奔,嘴裡還喊著:“彆跑!我保證就吃你一口!”
靈羊跑得極快,在樹叢中穿梭自如,那些帶刺的藤蔓碰到它的皮毛,竟然自動彈開了。吳冕夜一邊追一邊嘀咕:“果然是靈物,還有護體靈光。”他試著掐了個訣,想用法術困住它,結果現實裡的靈力稀薄,隻讓靈羊腳下絆了一下,跑得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