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都沒有進過黑市。
林大川一身軍裝,又不方便打聽,轉了一大圈,還是沒買到油。
“對不起,我以為能找到。”
“以前聽人說過,這附近有人偷偷從外地弄油來賣,但我從來沒去找過。”
羅芸青一臉內疚。
若不是自己提議,就不會浪費這麼久的時間。
林大川搖搖頭:“不能怪你,你也是好意。”
“要是這次沒能給娘送上,等清明的時候,叫大姐幫我買了給娘敬上。”
“娘疼我們,知道我們不是故意不給她上敬的,一定不會怪我們。”
說到林大娘,羅芸青的心軟軟的。
她知道,上輩子的自己之所以執著於林大川,與林大娘、林家三個姐姐的關係很大。
一句話,缺少親人的自己,眷戀著林大娘和她三個女兒給她的親情。
“大川哥,我給大娘包個酸菜豬肉包吧。”
“生病之後她沒什麼胃口,一餐隻吃幾口。”
聽到這一句林大川的心裡更加難過了。
“娘後來……受不了了吧?”
“我聽人說,得了惡症之人,最後就是疼死的。”
這話沒錯。
羅芸青自小學醫,目睹過很多癌症患者死前的狀態。
閉了閉眼,她點了點頭:“嗯,很難受,特彆是到了後期。”
“吃,吃不下。”
“睡、睡不得。”
“可縱是如此,我做的酸菜豬肉餡包子,止了痛的情況下,大娘卻能吃兩個。”
“隻是當時肉票太難弄了。”
“要不是你讓戰友送點肉票回來,就是一個月也見不到一次肉。”
“還有,大娘喜歡吃豬頭肉。”
“她說那個最好吃了,下輩子希望能投個好人家,能吃一回儘興的豬頭肉。”
聽到這,林大川眼眶紅了。
他想,他是真不孝!
【娘為了他,吃儘了苦頭,而他卻在娘死前,連滿足一回她的口舌之欲都辦不到!】
長長的呼了口氣,擰了擰拳。
林大川操著沙啞的嗓子開了口:“那我們去看看有沒有豬頭賣。”
“要是沒有,一會兒我進一趟山。”
進山?
羅芸青心肝猛跳:“你想去打野豬?”
林大川點點頭:“嗯,如果買不到,我就去打野豬。”
“至少給讓娘在地下嘗一口兒子的孝敬!”
“不行!”
羅芸青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天馬上就黑了,山裡太危險。”
“晚上出來的野獸更多,特彆是現在這大冬天的時候。”
“萬一碰上了狼群,彆說打野豬,你都不知道會不會跟野豬一樣被狼吃了。”
他被狼吃?
林大川可不是狼隨便吃得了的人。
他是一名天生的獵手,一進山林,猶如蛟龍入海。
林大川自是不會告訴羅芸青,他曾經一個人對付過十幾頭餓狼。
“放心吧,隻要不到內山去,一般是碰不到狼的。”
“我就在附近幾個山頭上轉轉,運氣好的話,或許能碰上一兩頭野豬。”
這年代物資匱乏,到處都缺吃的,野豬也一樣,可吃的東西極少。
大集體、大鍋飯,敲鐘上工,敲鐘回家,生產隊所有的人都窩在一起混工分。
人們除了在生產隊上乾點活以外,根本不允許你乾彆的。
每家種幾蔸辣椒,種幾棵南瓜,生產隊都有規定。
你要是敢私自種,輕則罰你口糧,重則割你資本主義尾巴挨批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