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走到今天都是你害的!滾!”
“這不是喬梧麼,被陸家趕出來了?他們現在都自顧不暇了,我倒要看看現在誰能保得住你這條廢狗。”
被車撞下山崖的那一刻,喬梧闔眼前心想:原來人的身體也是有極限的,也有無法承受的疼痛。
下一瞬,她毫無預兆睜開眼,可眼前卻不再是寂靜漆黑的荒郊野嶺,而是潔白的羽狀華麗吊燈,周遭安靜得讓人心慌,她抬手覆上自己的胸口,伴隨著劇烈心跳的還有她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她緩緩坐起身看向周圍,寬敞奢靡的大套間,書房衣帽間一應俱全,每件家具和生活用品上都印著同樣的陸氏家紋,是她無比熟悉在夢中卻再也無法奢求的地方。
又做夢了,這次夢到了結局。
她許久都沒回神,直到房門被敲響。
“小梧,醒了嗎?”
喬梧愣了愣,起身披上外套去開門。
門口的男人已經冒出了許多白發,腰背板直卻格外清瘦,滿身病氣,他溫和笑了笑:“昨天爸話說重了點,彆生氣。”
喬梧沒說話,眼前的男人陌生又熟悉。
這是她的父親,可她很多年沒有跟他說過話了,她胎穿到這本書的世界,本想一點點改變自己未來的結局,沒想到後來還是被劇情控製身不由己。
十歲以後她再次被困在身體裡,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跟著書中劇情走。
劇情裡她是頂級豪門陸氏沒有名字的路人管家,陸氏全員反派,而她是一根攪屎棍助紂為虐,她自然也旁觀了那個“自己”的結局,荒山野嶺死無全屍。
就在昨天,“自己”剛跟父親吵了一架,不歡而散。
此時此刻喬梧也像過去一樣,等著“自己”再次與父親交鋒,可她等了好久空氣都依舊是沉默的。
“洗漱一下,下樓吃早餐吧。”見女兒態度沒有昨天那麼強硬,喬知義鬆了口氣,“做了你愛吃的。”
看著女兒一言不發轉身去了衛生間,喬知義無聲歎了口氣走下樓。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跟女兒之間就變得這麼生分對立了。
他老來得女,妻子走得早,自己手把手將女兒拉扯教育長大,明明小時候那麼聽話可愛的孩子長大後卻漸漸開始變得陌生,變得自私狡猾愚昧好壞不分。
起初他懷疑是常年的優越環境讓她變得是非價值觀扭曲,所以將她送出國去學習了兩年,可沒想到這次回來卻變本加厲,想把手伸入陸家集團內部。
昨天他隻提點了她幾句,父女兩卻吵得不可開交。
小梧才二十二歲,以後要怎麼辦才好。
聽見樓梯傳來腳步聲,喬知義收好思緒抬頭,下一秒卻愣住了。
這些年女兒格外喜歡濃妝,尤其是從國外回來後,更是把自己打扮得豔麗趾高氣昂的,可現在她臉上卻一點化妝品的痕跡都沒有,露出五官最純粹的模樣。
她跟她母親長得像,是一眼看過去就能奪人心神的純淨漂亮,眸色很淺,傲骨清絕,此時戴著一副無框眼鏡顯得人沒那麼銳利了。
“近視了?”他問。
“有一點。”喬梧在父親身邊坐下,見桌上都是西式早餐輕輕抿了下唇,但還是拿起叉子,“這幾天事多戴著方便,隱形眼鏡容易眼睛乾。”
喬知義驚訝女兒會跟自己說這些小事,壓著心裡的激動:“無框眼鏡戴著也不太舒服,改天帶你去配其他款。”
喬梧:“好。”
氣氛實在太融洽,讓喬知義忍不住想要再改變一點點,至少讓女兒彆走歪了路。
吃完早餐後,他輕咳一聲:“小梧,爸沒有要乾涉你工作的意思,爸不求你大富大貴,隻希望你萬事問心無愧,未來開心平安。”
“爸,我知道。”喬梧擦乾淨嘴巴,抬頭笑了一下,“以我現在的年齡和資質,留在陸家沒有什麼不好,還能學到很多東西,外麵的工作沒這種待遇的。”
見父親還是憂心忡忡的目光,喬梧心中又澀又暖,過去她真的讓父親操了很多心,於是她又溫聲補充:“您放心,我現在隻想本本分分做好自己分內的事。”
喬知義這次是真的呆在了椅子上,昨天跟自己吵得天翻地覆的人是誰?
“您沒事就去外麵曬曬太陽。”喬梧站起身,“等忙完這幾天,我帶您去複查。”
喬知義愣愣地看著她:“好、好的。”
這是在敷衍自己,還是她真的醒悟了?
陸氏莊園很大,喬梧和父親住在角落的小彆墅裡,通常莊園裡有小代步車可以用,隻不過她今天是走到主宅的。
一路上她狂跳的心都沒有平靜下來過,從她能心平氣和跟父親說出自己內心想法到現在,她終於有了實感。
她現在是喬梧,是真正的自己,而不是書裡那個蠢笨的攪屎棍炮灰,她也不會讓自己以後曝屍荒野。
至於陸家……她跟父親說的話也不全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