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打誤撞竟回到快樂老家,舒栗也覺驚喜:“它之前就住這兒啊?”
王醫師看她:“對啊,寄養過幾天,”她稍作回顧:“好像大年初二吧,我出去聚餐了,晚上八點多接到你家帥哥電話,我當時在城郊呢,和他說趕不回來,讓他明天十點之後再送來。他倒好,直接加我微信轉給我五千塊錢,說帶不回去,在這硬等了三個多小時。”
你家帥哥?
為什麼所有人都默認他和這顆板栗是一對。
遲知雨對他們的腦回路和認知力無法苟同。
——他瞥了眼舒栗,她怎麼不澄清了。她是不是在享受,享受被誤會的二人關係,享受身邊有他這樣豪華的修飾。
她的重點還歪到西天:“真的嗎,等到十一點多?在外麵?”
“對啊,都快淩晨了,我都沒想到他還在,”王醫師記憶猶新地指指門外:“就在台階上麵站著,好高一個,小狗在他懷裡又很小一隻,都給我看傻了。”
如塞大瓜,舒栗瞠目:“啊?他還抱著狗啊?”
“對啊。他在家不抱麼?”
“我從沒見他抱過。”
……
兩個女生旁若無人地交談,也把在場唯一男性隔絕在外。
遲知雨不想摻和其中。
可她們當麵嚼舌根的主題明顯是自己,做不到無視處理,他咳一聲,提醒她們適可而止:“要買什麼快買。”
這才消停。
舒栗說明來意:“我想給它買件寵物雨衣,你這兒有嗎?”
“有呢。我那天還以為是家裡人不讓養,結果你們還挺周到,”王醫師仍在回味。她起身離開輪滑凳,從貨架內翻找出幾件花色不同的袖珍雨衣,比對小狗身形,問它:“你喜歡什麼顏色呀?”
餑餑挨個聞聞,也患上選擇困難症。
王醫生帶著幾件備選雨衣回來,滑動鼠標,找出餑餑檔案:“上次充的錢還沒用完,直接裡麵扣好了。”
舒栗看向進店後幾乎沒說過話的遲知雨:“你幫餑餑選一件?畢竟花的是你的錢。”
王醫生眼一亮,腦袋歪出顯示屏:“它有名字了啊,那我把之前登記的「初二小狗」改了。”
舒栗被這個臨時代稱逗笑:“好像叫初二也挺好聽。”
說完又揪出慣常隱身的男生:“怎麼不選?”
遲知雨:“我隨便。”
舒栗心知是打不出個屁了,越位代替小狗點兵點將。
食指最後落在邊緣是草花紋的小雨衣上,她一錘定音:“就這件吧。”
“好。”王醫師拆掉塑封袋,將雨衣交給舒栗,又協助她給餑餑套好。
餑餑狗生頭一回穿衣服,周體不適,無頭蒼蠅般轉悠幾圈又桄榔倒地,妄圖扒拉撕咬頭頂雨帽。
舒栗看得直笑,回頭想叫遲知雨一道,卻發現男生同樣望著跟新衣一門心思較勁的小狗,眉心微緊。
這幕畫麵在他眼裡並不有趣。
哪怕過了會,餑餑狀態複原,看起來能與遮風避雨的“新皮膚”共生一體。
遲知雨從始至終沒再說話。
臨出門前,他正要掌傘,卻被女生捉住臂彎。
第一反應是想格開,但他忍了忍,不明所以地回頭。
舒栗飛快鬆手:“你是不是不喜歡它穿衣服?”
遲知雨回:“沒有。”
在實習的那三個月,舒栗曾麵對一整個班的學生,像對手也像朋友,是舵手也是船員。孩子們秉性各異,縱使在同一片傘下,也有庇護枷鎖之彆。
舒栗說:“餑餑是你的狗。”
遲知雨微眯一下眼:“所以?”
她直白地闡述:“你有權決定它是否需要這件雨衣。”
遲知雨看了看走姿仍略顯僵硬的狗:“那買雨衣的意義是?”
“是人的責任和義務。你擔心它淋雨生病,那是你的心意。但不影響它還是想無拘無束地奔跑在雨裡。”
“你又不知道狗想什麼。”
女生又露出那種洞悉的的表情:“很好猜啊,它明顯不喜歡。你也是。”
遲知雨說:“彆把我和狗相提並論。”
“好呀,”她狡猾地調換主次順序:“你明顯不喜歡。它也是。”
有區彆?
遲知雨語塞,朋友,你真的很自信——可惡的是,她的確很機敏,透射出他內心,脈絡骨骼纖悉無遺,她的灼見蘊著體察,因此不顯冒犯,相反很溫和。
“你給它脫掉,我不想彎腰。”
他吩咐著,像少年劍客,將原先撐於地麵的傘一帶而起,水珠迸濺,它就此橫握在手裡,將不再被開啟。
他望向簷外雨勢,遠山廣廈氤在煙靄間,天地虛無,但雨滴很具體,涼爽且爭先恐後,撲至他鼻尖、眼皮,壓得他睫毛都沉甸甸,可他大腦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撂話拾階而下:“我就不該出來的。”
被解放的小狗歡喜若狂,甩頭追他腳步,也牽來女生不爽的叫喚:“哎!我可沒說我也要淋雨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