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眼師兄推門而入。
他黑洞洞的眼眶看著高陽，“聽說今日師父親自為你築基，看樣子已經成功了。”
高陽起身拱手，“三師兄。”
瞎眼師兄卻說，“我叫柳生。”
短短四個字，讓高陽短暫地愣神，隨後驚訝地問，“我們來到山青觀後，不是應該忘記自己的名字嗎？”
柳生笑了笑，問道，“你呢，忘了嗎？”
高陽沉默不語。
柳生自顧自地在房間裡轉了一圈，看向那隻七彩斑斕的蜘蛛，“在你的眼裡，這個房間是什麼樣子的？”
高陽回答說，“一張床，一張桌子，很簡約。”
柳生食指和中指呈勾狀，指著自己的眼眶，“我的眼睛病了，都說築基後能看清這個世界的本質，我反而看不清了。師父挖了我的雙眼，告訴我，用心去看，你猜猜我看到了什麼？”
高陽再次沉默。
他深知謹言慎行的道理。
柳生沒有得到回答，也不氣惱，雙手背在身後，自顧自的說道，“我能看清每個人的執念。師父的執念是成仙，大師兄的執念是修仙，和你最親近的十二，她的執念是報仇，而你……”
柳生回頭，“我看不清，所以我很好奇，你到底是誰？”
高陽的心不受控製地劇烈跳動了一下。
柳生的耳朵動了，笑著說，“看來我猜對了。”
高陽盯著柳生，盤算著如果動起手，自己的勝算有多少。
就連仙姑都沒有看出他的秘密，這個瞎子竟然能看出來。
柳生擺擺手，“不用這麼緊張，我既然來找你，而不是去找師父，就說明我沒有惡意。”
高陽說，“師父能聽到。”
柳生眉毛一挑，笑道，“師父聽不到，這是我的能力，可以暫時把自己從其他人的五感中摘出去。今天不會有人知道我來了，也不會有人知道我說了什麼，你隻需要聽。”
高陽沉默，點頭。
柳生說，“從我進來開始，你就很少說話，很聰明。不過在這裡，聰明是不夠的，我送你的筆記，你看了嗎？”
高陽猶豫兩秒，緩緩搖頭，又微微點頭。
柳生看明白了，上前一步，五指張開，扣住高陽的腦袋。
高陽下意識的反抗。
但他發覺自己竟然動不了。
柳生語氣溫和，帶著讓人信服的感覺，“彆怕，我讓你看個東西。”
隨著柳生念著口訣，高陽的視野一分為二。
他很熟悉這種感覺。
他看到了仙姑和山青觀的弟子們站在一起。
除了大師兄，二師兄，柳生和十二之外，其他所有人都是一條長著人臉的大白蟲。
儘管有所準備，高陽的臉色還是微微變化。
柳生的聲音如雷貫耳，“看到了，就記在心裡。修仙，修的是己身，不假借外物，不貪圖快捷。要一步一個腳印，抵住誘惑，耳清目明，方能成仙。”
高陽的視野恢複。
柳生已經不在房間裡了。
就連房門都是關閉著的，仿佛從來沒有人來過。
高陽渾身上下如同水洗一般，汗水浸濕了衣服，呼吸粗重，體內的氣不受控製的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