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念慈清了清嗓子,目光在眾人臉上一掃,帶著一家之主的派頭,宣布道:“開飯了。”
滿桌佳肴香氣撲鼻,可陸徊安扒拉著碗裡的米飯,心思卻早已飛遠了。
才回家第一天,怎麼就感覺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他暗下決心,等一畢業就跟佳瑜姐把證領了,一天都不想多等。
沒有林佳瑜在身邊的日子,真是難熬。
察覺到兒子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沐念慈嘴角一撇,意有所指地說:“瞧瞧,某些人呐,心思可不在這飯桌上。”
話音剛落,桌上竟同時響起三個不同的聲音。
陸振海放下筷子,一臉無辜:“老婆,我可沒有。”
陸徊安連忙抬頭:“媽,您說什麼呢,我哪有啊。”
而坐在他身旁的上官明月聲音細弱如蚊蚋:“夫人,對不起!”
沐念慈:......
上官明月怯生生地抬起頭,那雙烏溜溜的黑眼睛在陸徊安、沐念慈和陸振海臉上轉來轉去,努力想看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吃完飯後,陸徊安走到一樓一間小臥室門前,敲了敲門:“上官明月?你在裡麵嗎?”
這間臥室現在是上官明月的臨時住處。
冬天冷,李慧阿姨租的房子離得不近,每天騎車上班,路上風寒刺骨,所以沐念慈就讓她女兒暫時住了進來。
彆墅裡臥室多,除了兩間客房、沐念慈夫婦的主臥、陸徊安和沐晴雪各自的房間外,還有一個是沐念慈生氣不讓陸振海上床時,給他空出來的“憋屈窩”。
敲過門,裡麵很快傳來一陣“噠噠噠”的急促腳步聲,聽著像是小姑娘光著腳跑過來開門。
不料,跑到一半,“撲通”一聲之後,又傳來一聲壓抑的痛呼。
陸徊安:......
等了片刻,房門才打開。
上官明月站在門口,頭發還是濕的,顯然剛洗過澡。
她臉上帶著幾分狼狽和不安,看來那一跤確實是因為腳沒擦乾的滑摔的。
“陸......陸少爺,請......請問,有......有事嗎?”
她聲音細弱,透著緊張。
陸徊安見她這副模樣,略感不解,這小丫頭怎麼這麼怕生。
“沒事,”他儘量讓聲音聽起來溫和些,“你不是初三嗎?下學期就中考了。老媽說,你學習上要是有什麼不會的,可以來問問我。”
“謝謝......陸......陸少爺。”她還是低著頭,小聲回答。
這個稱呼讓陸徊安聽得渾身彆扭,他擺了擺手:“我應該比你大四歲,叫我哥就行。都什麼年代了,還少爺、少爺的。”
說完,陸徊安便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上官明月望著陸徊安離去的背影,輕聲呢喃:“哥?”
“哥”這個稱呼,在她心裡攪起了複雜的滋味。
她也有一個哥哥,但在父母離婚後,哥哥和爸爸都看不起她和媽媽。
那些輕視,加上她天生的敏感,讓她漸漸也看不起自己。
縱然生得水靈,那雙懵懂單純的眼睛惹人憐愛,可這份好看與骨子裡的自卑交織,卻成了她在初中時噩夢的根源。
在那個魚龍混雜、三觀尚在萌芽的環境裡,她幾乎日日被人議論、嫌棄、使喚,久而久之,性格便成了如今這副怯懦模樣。
即便陸家人對她再好,她也不敢真正與人交流。
“愣神呢你?”
陸徊安不知何時又走了回來,見她還呆立在門口,便將一盒創可貼塞在她手上,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胳膊,道:“你這摔出血了。”
隨後,他這才離開。
上官明月抱住那盒創可貼,臉上微微泛起紅暈,輕輕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