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奢華的晚宴後,裴望遠便如一隻蟄伏的獵豹,開始了悄無聲息的行動。他將慕靖慈頻繁外出談生意的日程摸得一清二楚,常常以各種看似偶然的借口造訪慕公館,又或是精心安排與孟如錦在街頭巷尾“偶遇”。
每一次相遇,裴望遠都能精準地戳中孟如錦的心。他對她的喜好了如指掌,記得她最愛喝的碧螺春,知道她書架上擺放的小說已被翻閱得邊角微卷。
當孟如錦因瑣事皺眉時,他總會適時出現,一句貼心的話語、一個溫暖的眼神,都似春日暖陽,將她眉間的鬱結漸漸驅散。
孟如錦在裴望遠的溫柔攻勢下,內心的防線一寸寸崩塌。慕靖慈對她的好,就像一杯溫水,雖能解渴,卻難以激起內心的波瀾。
而裴望遠的熱情,如同熊熊烈火,瞬間點燃了她壓抑多年的情感,讓她塵封的渴望破土而出。
她陷入了痛苦的掙紮,愧疚感如影隨形。每當看到慕江吟天真無邪的笑臉,每當與慕靖慈信任的目光相遇,她的良心便受到無情的譴責。這種矛盾與煎熬,讓她在無數個夜晚輾轉難眠。
那是一個暴雨傾盆的夜晚,電閃雷鳴,狂風呼嘯。慕靖慈前往南京談生意,要幾日才能歸來。
孟如錦獨自一人坐在空蕩蕩的客廳裡,聽著窗外暴雨如注,雷聲轟鳴,心中充滿了不安與惶恐。
突然,急促的門鈴聲打破了寂靜。孟如錦心中一驚,這麼晚了,會是誰?她懷著忐忑的心情走到門口,透過貓眼向外望去,竟是渾身濕透的裴望遠。
雨水順著他的頭發、臉頰不斷滴落,他的眼神卻熾熱得仿佛能穿透人心。
孟如錦打開門,還未開口,裴望遠便急切地說道:“如錦,我……”
他抹去臉上的雨水,聲音沙啞而急促,“我忍不住,我必須見你。”
孟如錦本能地想要關門,卻被裴望遠用手抵住。帶著雨水氣息的風裹挾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湧入屋內,孟如錦猶豫了片刻,輕聲說道:“外麵雨大,先進來吧。”最終,她還是讓開了路。
裴望遠走進客廳,水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濕痕。孟如錦拿來毛巾和乾淨的衣物,指了指客房,“你先去換身衣服吧。”
待裴望遠換好衣服出來,客廳裡隻開著一盞落地燈,昏黃的光線籠罩著兩人,營造出一種曖昧又壓抑的氛圍。裴望遠坐在孟如錦對麵,目光緊緊地盯著她,許久都沒有說話。
“如錦,你快樂嗎?”裴望遠突然打破沉默,聲音低沉而真摯,“在慕家,你真的快樂嗎?”
孟如錦心中一震,避開他的目光,低聲說道:“靖慈對我很好,江吟也很乖。他們給了我一個家,我很知足。”
“那是責任,不是愛!”裴望遠猛地抓住她的手,眼中滿是焦急與不甘,“如錦,你看著我!這麼多年,你難道感受不到我的心意嗎?你心裡還有我,對不對?”
孟如錦想要抽回手,卻被他握得更緊。他掌心的溫度透過皮膚,灼燒著她的心。積壓多年的情感如決堤的洪水,瞬間奔湧而出。
她想起了少女時代與裴望遠的海誓山盟,想起了兩人被迫分離時的痛苦,淚水再也控製不住,奪眶而出。
“望遠,你為什麼現在才來?”孟如錦哽咽著,聲音中充滿了無奈與哀怨,“我們已經回不去了,我現在是慕家的人,我不能對不起靖慈,不能對不起江吟。”
裴望遠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水,溫柔又堅定地說:“如錦,我知道我來晚了,這些年我無時無刻不在後悔。但我真的無法眼睜睜看著你在一段沒有愛情的婚姻裡痛苦。你看看我,我們曾經那麼相愛,難道那些回憶都能輕易抹去嗎?”
“可是現實不允許我們這樣,”孟如錦痛苦地搖頭,“慕靖慈是個好人,他信任我,給了我安穩的生活。我不能背叛他,我會良心不安的。”
“那你的幸福呢?”裴望遠激動地說,“你就甘心一輩子這樣將就下去嗎?如錦,人生隻有一次,我們為什麼不能為自己活一次?”
孟如錦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她的理智告訴她不能背叛慕家,可情感卻在裴望遠的攻勢下徹底失控。“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望遠,我真的好痛苦。”她泣不成聲,將頭埋進裴望遠的肩膀。
裴望遠緊緊地抱著她,輕聲安慰:“彆怕,如錦,有我在。我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我們一起麵對,好嗎?”
在這空曠的慕公館裡,雨聲掩蓋了兩人的對話。孟如錦在裴望遠的懷裡,感受著久違的溫暖與愛意,理智漸漸崩塌。
當裴望遠的吻落下時,她閉上了眼,不再掙紮,任由那份禁忌的激情將她徹底淹沒。這一刻,所有的顧慮、所有的愧疚都被拋諸腦後,她隻想沉浸在這份失而複得的愛裡,哪怕隻有這短暫的一瞬。迷局深陷
從那夜之後,孟如錦像是被抽走了魂魄。白日裡,她如常為慕江吟紮著羊角辮,看著小女孩舉著新畫的水彩畫雀躍地深夜獨時,摩挲著被裴望遠握過的手腕,回憶如潮水將她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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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望遠開始更頻繁地“路過”慕公館。有時是午後送來剛炒好的碧螺春,青瓷茶盞上還凝著薄薄的水霧;有時是暮色裡捧著兩本新出版的詩集,說“扉頁的批注很像你從前的字跡”。
每一次相見,孟如錦都強裝鎮定,卻在他轉身時,對著那抹遠去的背影怔忡許久。
當夜,慕靖慈發現她在縫新睡衣,淺藍色的衣料上繡著小巧的雲紋。“怎麼突然想起做手工?”
孟如錦靠進他懷裡,輕聲說:“想給你個驚喜。”黑暗中,她悄悄褪下翡翠戒指,藏進針線盒最底層。
然而平靜的表象下,暗潮仍在翻湧。三日之後,裴望遠啟程北平。
臨行前,他最後一次站在慕公館外的梧桐樹下,望著二樓亮著的燈光許久。次日清晨,孟如錦在信箱裡發現一封匿名信,信紙上隻有一行小字:“有些人,錯過便是一生。”
她攥著信紙走到花園,將它折成小船放進池塘。漣漪蕩開時,慕江吟跑過來扯她裙擺:“媽媽,爸爸說今天帶我們去買糖炒栗子!”
孟如錦低頭看著女兒純真的笑臉,突然想起裴望遠離開前的話。風掠過水麵,小船打著旋兒漂遠,她彎腰抱起女兒,輕聲說:“好,我們去找爸爸。”
陽光透過雲層灑在慕公館的雕花門楣上,孟如錦的身影漸漸融入屋內的溫馨。而弄堂的信箱,卻在每個黃昏都盛滿期待,直到多年後積了厚厚一層灰,仍無人認領那份跨越山海的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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