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懷民是個老江湖了,自然知道趙清隼沒說假話。紡織廠也許是按照他們的要求,織的這批布料。一千條褲子,用量可不少。
服裝廠就定了這麼一批,人家紡織廠也不可能多織,誰知道服裝廠還要不要這樣的布?
如果要還好,他們不算白乾,如果不要呢?他們織出來的布賣給誰?老百姓買布還是需要布票的,也就各單位之間沒有這樣的規定。
元明被問的啞口無言,他想再說句什麼,就見楊懷民跟趙清隼聊上了。
“你是服裝廠的廠長吧?這些褲子彆賣了,都給我吧!以後由我們百貨公司出售。你的出廠價是三十塊一條,給我們可不能這個價吧?”
趙清隼回頭看了眼李青香,誠懇地說道:“我們賣的時候就告訴了顧客,三十塊是出廠價,到了百貨公司,這個價就買不到了。”
“那你這樣不對啊!你三十塊一條賣了那麼多,到我們百貨公司還得更貴,顧客哪裡會買?”楊懷民據理力爭,“我也打算三十塊一條賣出去,不能加價,加了沒人要。”
“你不要我要。”
後頭來了一位女人,四十多歲,剪著齊耳短發,穿著一身連衣裙,手裡還拿了一個公文包,很乾練,一看就是個領導。
李青香打量了那位女同誌一眼,再跟趙清隼對視一秒,給他遞了個眼神,後者會意。
楊懷民轉頭看著那位女同誌:“徐燕!你來做什麼?這是我們百貨公司一號店的事,跟你二號店沒關係。”
“怎麼沒關係了?”徐燕不為所動,“這些貨你不要就給我,我不壓價,三十塊錢一條。人家廠家的人賣的時候就說過了,出廠價三十塊。
還說這褲子會在我們百貨公司出售,人家誠心誠意待我們,為啥壓價?你不要全給我,哪怕掙五塊錢一條,幾百條也能掙不少。
人家還把廣告都打出去了,躺著就能掙錢,為啥不要?”
楊懷民被徐燕的直接乾懵逼了,他想壓價,怎麼就不行了?之前那位供銷科長還說可以壓到十五塊一條呢。徐燕什麼都不懂,來了就瞎逼逼,氣死他了。
元明湊到徐燕麵前:“這批褲子的確可以壓一壓價,三十塊高了。”
徐燕打量了他一眼,不客氣地問:“你誰?”
“我是服裝廠的供銷科主任,這批褲子可以壓價到十五塊,這樣你們百貨公司的利潤也極其可觀。”
“哈!”徐燕笑了,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元明,“壓價到十五塊?問問你家廠長同意嗎?”
趙清隼立即表示:“不同意。十五塊是我們的成本價,我們開車來的,油費要不要算進去?來了好幾個人,差旅費要不要算進去?還有稅收啥的,都得算進去。
工人加班加點趕出來的貨,加班費要不要算?元明!你啥都不懂,胡說八道什麼?十五塊你有貨嗎?我要了,有多少要多少。”
楊懷民和徐燕看元明的眼神露出譏嘲,覺得他就是個傻子。
人家都願意自己單位掙錢,他倒好,樂意單位不掙錢,他想乾啥?把廠長扒拉下來他自己頂上?
這種人他們不是沒見過,隻是人家做的比較隱秘,沒有他這麼明目張膽的。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在他們麵前唱什麼聊齋?
楊懷民冷呲:“你這人就是沒腦子,十五塊要是能有貨,你家廠長都能包圓,何苦送來給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