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織上不允許，他們是秘密來的南方，不能私自停留。沒辦法，隻能跟著大家回到了京都，妻子活在深深的自責裡。
之後他們夫妻又去那裡尋找孩子，結果一無所獲。
大運動來了，學校被迫停課，他們被趕上街掃垃圾，挨打，批鬥，蘭英經受不住，身體逐漸垮塌。
臨走前告訴他：“哲天！我們的女兒右邊耳背後長著一顆紅色的痣，你記住了，以後瞧見差不多年紀的女孩，注意看看她右邊耳朵背後是不是有顆紅痣。
如果有，那就是我們的女兒。找到她，一定要告訴她，是媽媽錯了，不該將她一個人留在醫院，該抱著她一起回來，是死是活我們一家三口都在一起。
哲天！有機會，你一定要去那個城市再找找，說不定就能找到了。”
話說完，人在他懷裡咽氣。當時他也很想跟著蘭英一起去，這個世界太操蛋了，活著比死還難。
一想到女兒，他又放棄了，咬著牙，鼓起勇氣活下去。
那一陣烏煙瘴氣的日子過去後，學校恢複了上課，他的問題得到平反，補發了工資，恢複了待遇。
於他而言，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他的妻子，女兒都走了，就留下他一個人，瘸了一條腿，孤零零地活著。
“唉！”陳哲天長長地歎氣，一個人自言自語，“蘭英！我去過那醫院了，也問了周邊不少人，沒找到陳富貴。
我連公安局都去了，當地的戶籍都查了一遍，叫陳富貴的人不少，符合條件的一個都沒有。當年在醫院裡留下名字的人，留的是真名嗎？不會是個假名字吧？”
陳富貴好想說一句，我留的是真名，是你自己找不到，怨不得我。
生完老四後，還沒到半年，他就調離了那地方，回到了鎮上的油庫。兩地相隔上百裡路，找不到很正常。
次日，吳賢要回了尾款，給了李青香三千多塊，看得陳雪眼眸睜大到極限。
洋洋跳起來，在她麵前揮了揮手：“小姨！你怎麼了？眼睛睜那麼大做什麼？”
陳雪一愣，指了指李青香手裡的錢：“你外婆發財了，掙了這麼多。”
“不多，不多，上次有那麼大一包呢。”洋洋認真地雙手張開比劃著，“我知道外婆掙錢了，外婆掙好多好多的錢，給我們買好吃的。”
“你個鬼精靈。”李青香笑著摸了摸洋洋的腦袋，隨後看向陳雪，將手裡的錢遞給她，“雪兒！這些錢你拿去存起來，以後是你在京都讀書的費用。”
“我不要。”陳雪嚇的連連擺手，“媽！這可是三千多塊，不是三十塊，你交給我做什麼？”
將錢硬塞進她手裡，李青香很嚴肅地說道：“我決定了，以後，你舅舅給的提成，都交給你存著，存進你的存折，我要用再拿給我。
你剛好在京都，你舅舅也在京都，這樣錢就不用彙來彙去的。我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你大姐夫烏眼雞似地盯著我手裡的錢。
要是被他知道我經常收到彙款，不得又攛掇你大姐來家裡要死要活地鬨？他能去銀行查我的賬，也可以去郵局查。”
這話其實是嚇唬陳雪的，李青香的意思是錢放在京都，說不定以後能派上用處。畢竟大城市，機會多，有錢就敢下手。
至於劉大齊，她一點都沒放在心上，不過是找一個借口，人錢留在京都。
陳雪是個小姑娘，沒考慮的這麼多，聽完老媽的話，爽快地答應了。大姐夫的確不地道，總是想占家裡的便宜。
“行，那我收著。一會兒我們去銀行開個戶，以後就讓舅舅把錢給我，我幫媽保管。”
吳賢瞧著李青香的舉動，感興趣地問：“姐！你是不是有啥好主意？”
“目前還沒有，錢放在京都是最好的，有機會咱就跟進一把，總錯不了。”李青香抬眼打量著眼前的房子，“要是能買一套這樣的小院，我很開心。
這可是好幾百年的老房子，古色古香，住著特彆舒服。阿賢！你幫忙留意著，有人賣，咱就買一套。”
陳富貴心中一頓，跟著抬眼打量屋子：“香！你不說在咱市裡買嗎？怎麼又想在京都買了？”
“先這麼計劃著，能不能買還不一定呢？”李青香心中沒底，真就這麼打算而已。
陳雪的眼睛亮了起來：“媽！你怎麼會想到在京都買房？你的想法很特彆，我都快適應不過來了。
放心！錢放在我這裡，一定不亂花，都好好存著，等著大顯身手的那一天。”
李青香慈愛地瞧著女兒：“你心裡有數就好，媽知道你不會胡來，才放心讓你舅舅把錢交給你。雪兒！你自來沒有舅舅，如今有了，要好好尊敬長輩。”
吳賢臉上笑開花：“哈哈哈！我終於有活潑可愛的大侄女了，以後再也不用羨慕彆人。還有洋洋這個可可愛愛的侄孫女，好幸福呀！一下子擁有了兩個女娃娃。”
他一直想要個女兒，可惜一直沒要上。媳婦一連給他生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都沒生出來。
底下的弟弟們也是一溜兒的兒子，同樣沒生出女兒，把他老媽氣夠嗆，逮著兒子們一頓罵。
“你們一個個太不爭氣了，就沒誰能給我老婆子生出個孫女來？”
“媽！你自己都沒生出女兒，指望我們有啥用？”
他媳婦第一個反駁，其餘弟媳婦跟著。
“就是，媽！我們儘力了，咱家沒有生女兒的命，沒辦法，歇了那心思吧。”
“我不想再生了，實在想要女兒，不如去外頭領養一個回來。”
“不能領養，咱們家養不活女兒。你忘了，咱媽以前就試過，領養一個沒一個。”
他們家像是被人下了什麼詛咒，不是自己生的女兒，領養都養不活。老媽領養了三個妹妹，一個出生抱來，沒養到一個月，吃雞蛋噎死。
第二個是路邊撿的，瞧著都五六歲了，養了還是沒一個月，掉進水裡淹死。第三個都有七八歲了，是他們本家的孩子，還是養了不到一個月，被牛頂死。
此後，老媽再不敢隨便領養女娃，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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