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
夜城這片城區內最大的綜合伶刃姬事務所中心,一處碩大的立柱透明玻璃容器內,緊閉雙眼的銀發少女一動不動地靜靜漂浮在淡藍色的發光溶液中,唯有隨著液體水流波動緩緩擺動的發絲,才能讓人勉強相信這裡麵裝著的是一個有生命的刀娘,而非一尊精致的標本。
少女的兩臂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兩道各不相同的猙獰斷口,藍色的溶液其中閃爍著的熒光粒子正在緩緩朝著傷口彙聚,極緩慢地填補著那殘缺的肉體。
披著一件單薄白衣的少女就這樣蜷縮著似是隱隱睡去,睫毛偶爾不安地扇動著,仿佛正在不斷做著噩夢。
站在巫連身旁的西蒙隻是淺淺瞥了一眼容器內部的情況,很快便倉促地挪開視線,無所事事般低頭點了支煙,乾巴巴地抽了兩口,隨著歎氣吐出一圈煙霧:
“剛送到這裡時,她的反應很大,死活不肯進去;直到聽說桉洛已經接手你的手術、差不多要脫離生命危險,這才像累得要命了一樣閉眼倒頭就睡,一直到現在都還沒醒。”
巫連的聲音倒顯得很沉靜:
“又麻煩你了,多謝。”
西蒙愣了一下,隨後點點頭。
他的餘光分明看到,巫連按在欄杆上的手已經青筋突起,指尖也隨著力道加重而抓得失血慘白,甚至有些發抖。
他張了張口,想說些安慰的或是符合當下情景的話,但那一向不太細膩得起來的情商卻完全沒法發揮作用,隻得加快了嘴裡抽煙的速度,一時間吧嗒吧嗒的聲音響個沒完。
直到他將殘存的煙蒂彈了兩下後丟在腳底,巫連才再次開口,主動打破這片寧靜:
“老鷺怎麼回事?”
清醒後便要求西蒙帶著自己獨自過來看紅鴞,他都快忘了問白野鷺為什麼他會躺在病床上了。
西蒙顯然沒想到他會問這個,短暫的猶豫過後,他一字不落地講述了那晚發生的事情,
從蕾茲偷襲行會,到環雁和白野鷺雙雙重傷,再到他領著一隊哨政以絕對的壓製力殺掉了蕾茲,都儘可能地講了個明白。
在聽到白野鷺和環雁居然在自己不在的情況下遭遇了這種事情時,巫連的眉頭明顯地緊緊蹙起,過了好一會兒方才舒展。
與之相比,聽到蕾茲的死訊和死法時他倒是沒有特彆意外。
在異陸攪和了這麼久,一直沒見那個粉毛的影子,他心裡倒是也猜了個七七八八了,隻是沒想到這事具體發生起來居然會是這樣。
不過在得知人類哨政在絕對的優勢下是有擊殺異陸刀娘的實力後,他的心情也稍微好了點。
畢竟巫連有預感,用不了多久,最遲最遲也是半年,
靠近異陸的這幾個自治城,都將會遭受一場恐怖的戰爭洗禮,
他清楚目前已經有了減員的長桌十四攪不起太大的波瀾,但異陸的威脅又何止隻有她們呢。
雖然巫連不是那種會為了普生大眾殫精竭慮的性格,但畢竟這座城市裡已經有了他的關係人脈網,也有他在乎的其他人,
如果一切都可以憑借著自己的努力掌控的話,他不希望失去更多東西。
目光落在培養皿內依舊安睡著的銀發少女,巫連的眼神變得柔和萬分。
“尤其......是她。”
想到這裡,巫連的目光忽然間一愣,轉而忍不住無奈失笑。
怎麼回事,明明一開始的目標隻是成為最強刃禦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