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圖僧見石勒遲疑,又指著李曉明說道:況且,當日王女身陷敵營,身受重傷,
多蒙這位陳將軍費心為其治傷調養,每日親奉湯藥!
其後,他又暗中授意貧僧,攜王女平安歸還,此乃真仁厚義士之所為也!
就連貧僧這條性命,也承蒙陳將軍一路多加照顧,方能活命!
趙王您乃明主,又豈能恩將仇報,枉殺義士?”
見浮圖僧語氣懇切,神情肅穆,石勒驚訝地道:“哦?……大師所言,果真如此?”
隨即又麵露苦笑,帶著幾分無奈解釋道:“哎呀……大師有所不知,孤王本不欲胡亂殺人。
蓋因堂下眾人紛紛諫言,都說這姓陳的如昔日之呂布,乃反複無常之輩。
孤王這才不得已,而行此決斷之事啊。”
這時,賀賴歡又站出來,看了李曉明一眼,
咬牙拱手說道:“末將願為陳將軍做保,若是陳將軍日後做出對趙王不忠之事,請斬吾首。”
李曉明見賀賴歡豁出命來救他,心中實在是感激不儘,
當初在匈奴軍中,時日並不多,但實沒想到此人竟如此義氣。
金珠也挺著胸脯出來說道:“父王,他若不是好人,也把我的頭砍了......”
浮圖僧微微一笑,上前對石勒道:“趙王方才此言差矣!
世人都道呂布反複無常,豈不知亂世艱難,人人如履薄冰,誰會不計較利益得失?
昔日曹孟德若能誠心收服呂布,華容道上又豈會向那關羽,卑躬屈膝以求活命?
趙王胸懷天下,誌在寰宇,乃當世一等一的英雄豪傑,絕非那曹孟德短視忌才、心胸狹隘之人可比!
縱使此人心有疑慮或有反複之念,焉知假以時日,不能為大王之宏圖偉略所折服?
縱使頑石,亦有點頭之日啊!”
“哈哈哈哈......”
石勒聞言大笑,下階向浮圖僧拱手道:“大師乃深知孤王之人,
若非大師點醒,孤險些自毀棟梁,錯失天下英雄矣!今已受教。
來人呀,為陳內史鬆綁,賜酒壓驚。”
李曉明驚魂甫定,有些難以相信,這命懸一線的危機,竟被浮圖僧三言兩語地化解。
直到羯人侍從將他解開,又端來酒水請他飲用,
他狂飲三杯,這才穩住心神,抬頭看石勒時,見石勒一雙鳳眼也在上下打量著他,
不禁心中一驚,又垂下頭去,
石勒問李曉明道:“陳內史,你可願歸降我大趙,為孤王效力否?”
李曉明此時,想硬氣也硬氣不起來了,隻好俯首帖耳地道:“既是王上抬愛,敢不從命?”
石勒又問眾人道:“陳祖發既已歸順我大趙,該授何職呀?”
陳川見李曉明從鬼門關逃得命來,深怕他有朝一日鹹魚翻身,再報今日之仇,
急忙拱手道:“趙王,您一向英明,切勿被人騙了,此人朝秦暮楚,毫無忠心,實該......”
還未說完,石虎聲如雷霆,大聲嗬斥道:“住口,你不過是個斷脊的降將,焉敢質疑趙王的決斷?
給我滾下去。”
陳川驚怵,口不能言。
“哎......石虎休得無禮。”
石勒止住石虎,又向陳川笑道:“陳太守棄暗投明,功勞不小,
孤封你為袞州刺史,明日即可前去赴任,
袞州乃安寧之地,陳刺史去那裡赴任,從此不必再勞碌廝殺了,比你在豫州做郡守強的多,
哈哈哈哈......”
陳川心中尋思,若是做了刺史,官是大了許多,隻是北麵是羯人的老巢,
我一個光杆子前去上任,下麵誰會服我,需得帶上我的萬餘人馬。
便開口道:“嗯......趙王,我的人馬尚在城外,還需整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