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蠢貨......”
李曉明不耐煩地一揮袖,打斷他,聲音陡然拔高,
“我若心懷舊主,自當出虎牢關南門,向南而行,去尋那祖逖!
或是向西南入巴蜀,去投奔成國,再或是徑直往西,去關中匈奴趙國找劉胤,
可老子卻是一路渡黃河、奔北麵並州去找你這個蠢貨,我叛逃個毛呀?
北邊全是我大趙國的腹心之地,陳川,你叛逃往北跑麼?
那不是自投羅網,自尋死路麼?”
陳川聞言,那雙自以為精明的眼睛,瞬間迷茫如墜雲霧,一時語塞——是啊,
這廝要跑,怎地連方向都不辨?
程遐與石勒對望一眼,想了想也是,
陳祖發便是要跑,也斷無過黃河向北逃竄的道理,皆是無言以對。
他們哪裡猜得到,李曉明和昝瑞北行,實是要去尋找郡主與拓跋義律一行。
李曉明又朝石勒正色拱手:“趙王容稟!昨日城頭,卑職已與祖逖恩斷義絕!
他們新敗,隻怕恨我入骨,即便我厚顏回去,也難逃刀斧加身,豈會再生二心?
懇請王上與諸君明鑒!”
石勒尚未開口,石虎已粗聲粗氣地站出來:“油嘴滑舌的漢奴!哪個疑你來著?
還不是你自己小心眼,非要連夜去尋陳川的晦氣,才惹出這場風波,反倒怪大王疑你?”
石勒揮手止住石虎,神色間透出幾分煩躁:“罷了!你二人從此給孤消停些!速速退下!”
李曉明與滿臉不甘的陳川,互相瞪了一眼,各自拂袖,鄙夷之色溢於言表,轉身欲出大堂。
“且慢!”
石勒的聲音又從背後傳來,
“那孩子留下。
孤王身邊缺個侍墨洗筆的,正好讓他曆練曆練。
孤也可抽空點撥他一二。”
李曉明與昝瑞目光一碰,心頭皆是不忍。
暗道:此番雖僥幸過關,到底還是讓石勒起了疑心……
無奈,隻得低聲安撫昝瑞幾句,
叫他好生侍奉趙王,自己告退離去。
回到倉廩,隻見陳川手下正吆喝著大車往庫裡運糧。
禿子石糧捧著賬冊,手忙腳亂地點著數,昏頭漲腦,數目記得不清不楚。
李曉明看得火起,隻得親自上前清點。
直忙到星鬥滿天,才將那五萬石糧食歸庫入賬。
陳川手下一個錢官捧著塊大竹板,請李曉明簽押收貨。
李曉明提筆,將那“五萬石”三字重重劃去,
另起一行,工工整整寫下:今收到並州麥糧四萬五千石整。陳祖發。
那錢官眼珠瞪圓:“參軍大人,這數目不對啊!
咱們明明一袋袋點過數的,送來的可是五萬石,您這……”
李曉明沒好氣道:“你們送來的麥子裡,麥秸怕是占了一成!
麻袋底下,還塞了許多亂七八糟的乾草雜物,
當我是睜眼瞎麼?”
錢官急了:“陳參軍!兄弟們頂風冒寒的來給您送糧,您這樣克扣,日後誰還敢來?
一下少了五千石……可真有您的......”
李曉明冷笑一聲:“你不送試試?再敢聒噪,我給你記成四萬石!”
錢官無法,哭喪著臉飛報陳川。
陳川聞言暴怒,拍腿大罵:“陳祖發!你個王八羔子!竟敢如此陰我!找他算賬去!”
領著錢官便氣勢洶洶殺回倉廩。
“陳祖發!莫要公報私仇!
速將石數給我補足,此事便算揭過!”陳川堵在門口吼道。
李曉明眼皮一抬:“我若不補呢?”
陳川氣衝頂門:“你弄虛作假,坑我軍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