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西沉,暮色漸漸籠罩了殘破不堪的平原郡城。
夔安帶來的一萬生力軍,如同一萬隻精力過剩的麻雀,呼啦啦全塞進了平原郡,這座破爛不堪的小城。
城內喧囂鼎沸,人聲、馬嘶聲、兵器碰撞聲、軍漢的粗嗓門叫罵聲混雜在一起,吵得人腦仁疼。
最要命的還是那兩萬多匹戰馬的“後勤問題”!
大街小巷幾乎無處下腳,滿地流淌著黃褐色的馬尿,和冒著熱氣的馬糞。
城中處處是惡臭之氣,穢亂不堪,
一隊隊愁眉苦臉的羯人士兵,正捏著鼻子,用簡陋的木桶、大車,一趟趟地將這些汙穢之物運往城外。
李曉明無聊地在城外溜達,隻見城外空地上,那馬糞已經堆成了好幾座小小山丘,蔚為壯觀。
“嘖,浪費啊!真是天大的浪費!”
李曉明捏著鼻子,心裡卻在暗暗可惜,
“這可是上好的硝土材料!
要是能跟黃土混勻了堆成硝田,再引來河水漚製發酵個半年……那得產出多少硝石?
隻怕一年能做出幾十噸的火藥來!
火藥可不止打仗能用,也可以開礦,當化肥用的,
就連硝田的廢料,也是優質的肥料。
以後要是回到漢複縣,或許可以一邊養馬,一邊生產火藥,一邊發展種植業呢。”
他腦海裡仿佛浮現出,漢複縣處處是成圈的駿馬,茂盛的良田,轟轟隆隆的礦山景象。
興奮勁兒過後,一股濃濃的惆悵又湧上心頭。
出來這麼久了,也不知道漢複縣怎麼樣了?
李郡守那老狐狸有沒有趁機搞小動作?臨縣的曹吉龍有沒有使什麼陰謀詭計?
劉新、蒲榮和朱水成他們能穩住局麵嗎?
雖然明知有太子李班這塊金字招牌罩著,李郡守應該不敢太過分,
但畢竟那是他李曉明在這個亂世裡,一點點經營起來的“家”啊!
想到這些,他忍不住長長歎了口氣,頗有種遊子思鄉的愁緒。
又轉念一想,此番打完了仗,去到草原找到郡主後,回去不回去都不一定了,想這麼多有個毛用呀!
唏噓感慨了一陣,李曉明溜溜達達回到城裡,想去看看昝瑞的傷勢好的怎麼樣了。
進到後堂的屋子裡,卻隻見石瞻一個人,蔫頭耷腦地躺在榻上養傷。
“喲,陳將軍!”
石瞻聽到腳步聲,抬眼一看是李曉明,掙紮著想坐起來。
“彆動彆動,躺著吧!”李曉明趕緊按住他,
“少將軍,腿傷怎麼樣了?能動彈了嗎?”
石瞻苦笑一聲,拍了拍自己那條傷腿:“多謝陳將軍掛念。傷已無礙,隻是仍然騎不得馬,走路都勉強!
眼看著大軍雲集,大戰在即,我卻隻能躺在這兒乾瞪眼,真是急得我……唉!”
他捶了下床板,滿臉的不甘。
李曉明寬慰道:“你先養好了身子才是正事。
夔安將軍這不也帶來了一萬精銳麼?
咱們現在是兵強馬壯,邵續和段文鴦蹦躂不了幾天了!
安心養著,到時候破了城,你就等著喝慶功酒吧!”
他環顧了一下簡陋的屋子,
“嗯?小瑞呢?”
石瞻笑道:“他呀?他皮實,早就能下地溜達了!
不過這小子傷還沒好利索,就整天和金珠姑姑玩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