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征和李曉明眼見這屠戮數千漢民、天怒人怨的潑天血案,竟被石勒如此輕描淡寫地揭了過去,
心中皆是憤懣難平!卻又難再開口......
石勒見場中再無異議,這才清了清嗓子,
將昨日收到的三份十萬火急的軍報內容,又當著眾將的麵,重新複述了一遍。
他眉頭緊皺,憂心忡忡地說道:“……北麵慕容廆借崔毖之亂驟然崛起,兼並遼東,已成心腹巨患!
段匹磾那老匹夫,在冀州敗於孔萇將軍之手,在遼東又吃了慕容廆的大虧,
現已率其殘餘數千騎兵,星夜南下,投奔邵續而來!不日便將抵達厭次!
屆時,邵續得此強援,兵力大增,那棘手的鮮卑‘甲騎鎧馬’,隻怕又會得到補充!
南麵青州,曹嶷那廝擁兵自重,拒交糧秣,沿黃河構築壁壘,遊騎四出,反叛之心已是昭然若揭!
諸位!”
石勒的聲音陡然提高,帶著一種壓迫感說道:“這般情勢,北有強虜,南有叛賊,
正是危機重重,如同烈火烹油!
我三萬大軍主力,豈能再被這厭次小城死死拖住,無謂地消磨時光?
厭次之戰,必須速戰速決!
今日召集諸位,便是要群策群力!務必議定一個一擊必殺、克日破城的萬全之策!
眾卿務必暢所欲言,今日定要拿出個方略來!”
石勒話音方落,徐光已然迫不及待地越眾而出。
他臉上堆滿了自信的笑容,手中那柄麈尾搖得越發歡快,仿佛是指揮千軍萬馬的令旗。
他對著石勒深深一揖,朗聲道:“大王儘可寬心!我軍天時地利人和俱全!”
他特意指了指外麵校場的方向,“大王,我軍新近在四方堡寨‘曉以大義’,民心歸附,
又得‘募集’精壯勇士三千!此皆仰賴大王德威!
此三千生力軍,皆求戰心切,士氣可用!”
徐光意氣風發,唾沫橫飛:“今日,隻需命全軍上下,加緊趕製必需的長梯、箭樓等攻堅利器!
明日卯時,大王坐鎮平原郡城,臣等將城中三萬人馬儘數開出!
以雷霆萬鈞之勢,合圍厭次!
三萬虎賁圍攻此彈丸之地,如同泰山壓卵,城必破矣!大王靜候佳音便是!”
他心想,有厭次地麵上的數千百姓當肉盾,那邵續不忍讓鮮卑騎兵痛下殺手,吾還有何懼?
仿佛已經看到了破城後的風光,嘴角的笑意幾乎要裂到耳根。
石勒皺著眉頭,長長地噓了一口氣,目光下意識地瞟了一眼,不久前才在厭次城下吃過虧的王陽,
又掃了一眼旁邊臉色鐵青的劉征,語氣中帶著一絲疑慮:“先前……王陽將軍率軍初至厭次,
便是因一時輕敵,損兵折將,吃了大虧。
這次……
徐侍中,此番決戰,你真有十足把握麼?”
徐光聞言,臉上的笑容不變,隻是看向王陽和劉征的目光裡,毫不掩飾地流露出鄙夷之色。
他搖著麈尾,自信滿滿地回道:“大王多慮了!先前王將軍之所以受挫,
其一,乃是兵力不足,僅率一萬偏師,便敢深入敵境,豈有不敗之理?
其二嘛……”
他拖長了調子,眼神意有所指地瞟向劉征,
“嘿嘿,軍中事務,講究個令行禁止,若有人不懂裝懂,紙上談兵,胡亂指揮,那不敗才真是怪事!
此非戰之罪,實乃人禍也!”
劉征聞言,麵紅耳赤,怒視徐光,
徐光豪不理會,話鋒一轉,氣勢更盛:“而如今則大不相同!
大王親臨坐鎮,我等儘起平原郡內三萬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