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劉辯在北邙拉王允當太師,是為了先將董卓的坑占了。
董卓要是成了太師,自己殺了他豈不是弑師?
本就沒什麼好名聲,以後還不是人是鬼都打著旗幟造反了。
王允占了董卓的位置,將來回到洛陽,這兩人明爭暗鬥,把太後鬥死了都沒關係,反正不孝的罪名不能自己背。
完事忍痛問罪王允,親政的路便開闊了。
那時候的劉辯,眼裡隻有自己,他隻求自保。
因為醒來的那一刻,他的生命已經開始倒計時。
他給自己找一堆猛將當保鏢,召回有名望的大臣,與荀彧徹夜長談,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不成為悲劇。
是什麼時候改變的呢?
劉辯思考好一陣,最終確定了下來。
弘農士族叛亂。
他親征後明白自己是天子,一句話就能決定無數人的生死。
慶功宴上武將與他談心。
他親自監斬,血液卻沸騰。
劉辯那一刻,摒棄了前世的種種,開始坦然接受現有的一切。
他是漢高祖劉邦的第二十四代孫,光武帝第七代孫,大漢的天子,他要為這片土地上的數千萬人負責。
數千萬不是一個數字,他們都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從那以後,劉辯不再刻意的裝仁君,而是抱著治理好天下的理想去經營一切。
他種下一枚種子,堅信會有發芽,長成參天大樹的那天。
劉辯還在思考王允的事,不遠處的嗚咽聲讓他調轉視線。
望過去,哭出聲的是大司農盧植。
這位既能打仗又能治世,且還是大儒老人,是朝廷少有敢在劉辯麵前拍桌子吵架的人。
此時痛哭流涕,沒有半點威儀。
劉辯還看到了處在人群最末尾,沒發出一點聲音的荀彧,靠前位置紅著眼睛的皇甫嵩,連聲歎氣的太常蔡邕,身子匍匐的極低的廷尉徐璆,略顯浮誇鼻涕直流的禦史大夫陶謙……
現如今,哪有那麼多勾心鬥角。
不過是立場不同,有著不同的選擇和性格罷了。
劉辯咳嗽兩聲,扯起笑容,道:“好了,朕又沒有大礙,都彆哭了。詔見諸卿是因為朕要休養一段時間……”
說話的同時,劉辯眼角的餘光注意到,屏風後麵的唐皇後走出了半邊身子。
估計是打算趕人了。
曾經催促自己上朝的是她,不準百官見自己的也是她。
劉辯語速稍稍加快,“朕休息幾個月,這段時間朝廷諸事就靠卿等多加注意,由皇太後主持朝政,宮內各台、廷、局、府等,皆奉皇後旨意行事。”
哭泣聲中止,大臣們應聲:“臣等遵旨。”
“朕乏了,都退下吧。”
“陛下,老臣還有一句話要說。”
王允擦乾老淚,跪在床邊,道:“懇請陛下下旨,提前將皇子韶遷入東宮。請宗正劉虞、大鴻臚戲誌才,即刻安排渤海王就藩。”
這話他說的極為認真,雙眼超乎尋常的淩厲。
渤海王便是劉協。
這事沒什麼好考慮的,王允以為劉辯順勢就會答應。
隻要劉辯一開口,他回去後立馬著手操辦。
誰料,劉辯轉移話題道:“都退下吧。”
“陛下。”王允還想試試,床上的劉辯已經困倦的閉上了眼。
王允長歎口氣,三公九卿隻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