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宮。
除了何太後及大長秋還算淡定,其他人亂作一團。
長樂宮衛尉跪在何太後麵前,哆嗦著道:
“啟稟太後,查清楚了,太師王允謀逆,反賊打著奉迎天子的旗號,正在朝北宮移動,南宮已有數處火起……”
何太後不鹹不淡的嗯了一聲。
衛尉察覺到麵前一黑,有陰影出現在自己麵前。
抬頭一看,是大長秋倚清。
倚清大半張臉都背在黑暗中,低聲道:“傳太後懿旨。”
衛尉重新低下頭,倚清繼續道:
“帶著所有人和官吏,去守住宮門,不得放任何人進來。”
“臣接旨。”
衛尉應下之下,並沒有第一時間起身離去,而是試探性的問:“章德殿那邊……”
長樂宮除了倚清,大部分都以為何太後是動真格的。
事已經鬨到這個份上,最應該做的是將天子控製住了,拿出詔書來反駁反賊奉迎天子的旗號。
反賊沒了口號,就好處理多了。
倚清冰冷道:“太後旨意隻讓你們把守北宮。”
衛尉隻得抱拳:“喏!”
長樂宮的九成甲士被他帶走。
倚清回到長樂宮通報,何太後坐在銅鏡前,摘著自己頭頂的簪子。
倚清上前幫忙,何太後疲倦道:“吾乏的很。”
“奴婢伺候太後更衣。”
“不必了,趁著天黑,你到章德殿去吧,日後好生輔佐皇後執掌後宮。”
噗通。
倚清跪了下來,眼裡噙著淚花。
她沒有說死也要跟著太後的話。
宮裡的事多著,唐皇後確實需要一個人幫忙打理,這是早就說好的。
而且不走是真的會死。
何太後再怎麼樣沒人敢對她如何,但何太後身邊的人就不一樣了。
“吾這一生,做了太多的錯事,入宮那年恰逢先帝宮變,圈禁竇太後,吾便知道,這宮裡的水深。吾有時在想,若是吾也有竇太後那樣的機會,吾一定會做的比她強。”
竇太後有一個當大將軍的父親。
和她的處境極其相似。
兩人的結局似乎也在朝著同一個方向發展。
何太後歎口氣,似是懷念起以前的種種,自嘲道:
“吾逼死先帝的宋皇後,又逼死了董太後,就連劉協生母王美人吾亦沒有放過。吾坐上了崇德殿,卻又和兄長爭權。滿朝文武糊弄吾,奸佞之臣圈禁吾……”
這些事她沒必要隱瞞,也隱瞞不住。
倚清跪在地上不敢發一言。
“吾權利熏心,先帝、董太後、兄長在吾眼裡都比不過權利重要,現在也不差一個兒子。”
“太後對天子的真心,奴婢都知道。”倚清眼淚一顆顆的往下掉。
何太後的名聲是不怎麼好,但對她是真好。
她清楚,天下對太後的口誅筆伐,會從明日開始變得最為激烈。
而天子就算再不忍,也會將何太後移送至彆的宮殿圈禁。
已經不是天子願不願意的事了,鬨到現在,天子得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吾厭倦了,皇帝會彌補吾的過錯,他比先帝強。”何太後的臉上浮現笑容。
兩年前的晚上,董卓謀逆,天子按劍而怒,讓她看到了幾分先帝的影子。
現在她無比確定,皇帝遠勝先帝。
尤其是眼光。
芳林園中,荀彧、諸葛亮、張昭、田豐四人,若她臨朝時有一人在,祖宗的皇陵不至於讓一個武夫給掘了。
先帝若能拉起一人,何愁不能施展抱負?
現在這些人全都彙聚在了皇帝身邊,未來是可以預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