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辯莫名其妙的看著他,“程卿?”
程昱聽到聲音,機械式的抬起頭,一見到天子,整個人有了神采,表情卻在這會兒苦成一團。
“陛下,臣有罪。”
劉辯鬆口氣。
看來程昱是捅什麼簍子,跑到這來謝罪來了。
捅簍子對他來說,都不叫個事,再能捅也沒有曹操能捅。
“起來再說。”
程昱哆嗦著搖頭。
劉辯無奈道:“朕先恕你無罪。”
程昱還是沒起,當場痛呼一聲,整個人匍匐下去,“陛下,朱儁老將軍他……他病灶惡化,已經不行了。”
劉辯表情僵硬,大腦嗡的一下空白,下意識的驚聲問道:
“你說什麼?!”
“兩日前太醫令去診治過,朱老將軍已經病入膏肓,臣調查後得知,朱老將軍在兩年前就感到不適,而朱家一直隱瞞不報……”
劉辯愣在原地,一口氣提不上來,隻覺大腦傳來陣陣暈眩。
病入膏肓?
朱儁刻意隱瞞他?
包括程昱,他明顯前幾日就得到了消息。
劉辯踉蹌後退,鮑信眼疾手快上前搭把手,眼神充斥著擔憂。
“準備車駕,去朱府。”
劉辯強忍心痛下達命令,鮑信應了聲是,便立即吩咐下去。
離開章德殿時,劉辯回首看了程昱一眼,怒聲道:
“你就在這跪著,跪到死,朕回來再找你算賬!”
丟下這句話,他走的很急。
郭嘉一大早的帶著太醫台一眾太醫等在殿門口,見龍輦出宮,眾人全跟了上去。
車駕行至朱府,朱家人似乎早料到天子會來,提前跪了一地。
劉辯看都不看他們,徑直朝朱府正寢而去。
推開門,中藥味撲鼻而來,劉辯四處掃視,最終目光落在床榻上的老人身上。
老人身形瘦如枯槁,眼窩凹陷,胸膛起伏淩亂,伴隨著類似溺水者的沙啞喘息聲。
這是朱儁?
劉辯呆呆的站在原地,一段時間沒見,竟被病痛折磨成這副樣子?
在他印象裡,朱儁身體算好的,比盧植、王允那兩個藥罐子都好。
陳氏抽泣著到床邊,去喚朱儁,“老頭子,你起來看一下啊,天子來了。”
這句話引起了朱儁的反應,他緩慢的睜開雙眼,嘴唇開始蠕動,聲音雖小,但能聽見陛下二字。
劉辯幾步走過去,劉氏自覺讓開,他抓住朱儁枯黃的右手,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道:
“朕來了。”
直到這一刻,劉辯依舊是恍惚的狀態,不敢確認這老人就是那名頂天立地的老將。
朱儁緩緩扭過頭,他的眼睛睜不太開,視線模糊到隻能看個大概身形,但聲音他聽見了,能確認來人就是天子。
“陛下……臣,犯了欺君之罪。”
劉辯沒壓住情緒,當場淚意上湧,用力抓著他的手,噙著眼淚問道:“老將軍為何搞成這副樣子?”
朱儁張嘴動了許久,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