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凜冽，哪怕是在益州，晝夜溫差也出現巨大差異。
新的一年，因為一道城牆，被分成兩個世界。
城池外，歡聲笑語，將士們載歌載舞，酒肉飄香，火堆的光亮在冷色的月光下格外顯眼。
城牆這一邊，寥寥火把零星的舞動著，城池內安靜的不像話，隻有呼嘯的風聲。
偶爾有士兵哆嗦著來回巡邏，自從龐統昏迷，城內的夜晚，連小聲說話都可能受罰。
城牆上的守軍，羨慕的看著城外，不知漢軍是故意的還是怎麼著，特意派一部分人離他們近些歡聲笑語，發出很大的噪音。
袁軍官兵，隻能通過漢軍的熱鬨，感受昭寧四年的到來。
主觀上，今夜格外寒冷。
龐統的行轅內，柴火劈裡啪啦作響，紀靈憂愁的歎氣，胡茬爬滿他的臉頰。
在他的動作下，汗巾被擰乾，他來到床邊，準備幫龐統擦拭身體。
他突然頓住了，不敢相信的再看了眼龐統的臉。
他無比確定，龐統此刻是睜著眼睛的，正失神的看著天花板。
“大都督？”紀靈激動的喊了一聲。
龐統的雙眼重新聚焦，艱難的轉過頭，聲音沙啞的問道：
“今天是什麼日子？”
“您終於醒了，今天是除夕夜。”
“郭嘉那一路是陷阱，周瑜也是陷阱，兩人都是佯攻，會稽、豫章一旦支援過去應對郭嘉，則周瑜會順勢取下兩郡。”
“什麼？”
紀靈麵色微變，如此一來，彆說穩固前線了，吳侯袁術將直麵漢軍威脅。
“我等需要即刻將此事回稟主公。”
“來不及了。”
龐統艱難的搖頭，當他收到消息的那一刻，已經晚了。
就算他勒令各自堅守也不行，對周瑜郭嘉來說，無非就是佯攻變主攻。
到時候全江東上下，都會惱怒他這位大都督，坐視城池被圍而沒有動作。
到了這一刻，龐統不得不承認，他太輕敵，看扁了諸葛亮，看扁了大漢，看高了自己。
此外，周瑜等人也絕不是好對付的主。
大漢的三位謀臣，明明隔著千裡之遙，卻能心照不宣的發動戰役，次次打中江東的七寸。
再不警惕，就是自取滅亡。
龐統艱難的想起身，紀靈上前攙扶。
前者輕緩的問道：“呂蒙回來了嗎？”
對呂蒙他一開始很生氣，但現在手裡能用的人不多。
呂蒙是江東為數不多能拿出手的本土武將了。
“回來了。”
“去傳令眾將都來吧。”
“大都督，您的身體……”
“去。”龐統臉色嚴肅。
紀靈隻得答應，不多時眾將匆匆趕來，一個個表現的十分擔心龐統的身體。
尤其是呂蒙，跪在床榻前就開始痛哭，“大都督，我對不起你啊，我原以為那劉備不會救助百姓，如此一來我混在裡麵的人能借機振臂高呼，裹挾百姓衝擊漢軍，還能使其身敗名裂，誰知劉備寧願將我放走也不願意……”
龐統搖頭，現在去複盤劉備的德行已經遲了。
他注視著眾人，艱難的下著決定，“撤軍吧，返回成都。”
將領們臉上各種情緒交織，有不甘，有憤怒，還有頹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