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的親兵隊撞入絆馬索陣時,積雪下突然豎起七排鹿角木。
釘滿倒刺的橫木被機簧彈射,瞬間將前隊十二騎串成血葫蘆。
戰馬腸肚掛在木刺上蒸騰熱氣,後排騎兵收勢不及,在血冰上滑倒撞作一團。
"舉盾!"
李崇橫刀劈飛襲來的絆馬索,刀鋒卻被凍硬的麻繩彈開火星。
偽裝成流民的死士根本不近身,三指寬的淬毒彎刀脫手飛旋。
刀刃嵌入馬臀瞬間,馬匹突然發狂人立
——刀柄暗倉裡爆開的曼陀羅粉,順著傷口滲入血液。
"是黑山軍的瘋馬散!"
副將剛吼出口,坐騎已將他甩下鞍橋。
馬眼充血的戰馬調頭衝撞本陣,鐵蹄將墜地同袍的胸骨踏得凹陷。
孫奎從雪坡後直起身,凍僵的手指扣動三連弩扳機。
特製的箭匣裡裝著二十支空心葦杆箭,箭尾麻繩連著埋入雪地的毒煙竹筒。
"放瘟神!"
三百支毒煙箭尖嘯著紮進雪堆。
遇熱即燃的硫磺硝石瞬間引燃竹筒,混著腐爛草藥的毒煙貼著雪麵蔓延。
李崇的親兵剛用披風捂住口鼻,卻發現毒煙竟順著鐵甲縫隙往皮肉裡鑽
——孫奎在毒煙裡摻了遇金屬生熱的赤磷粉。
"卸甲!卸甲!"李崇的吼聲在咳嗽中破碎。
幾個親兵慌忙扯開甲胄,立刻被毒煙灼出滿身血泡。
更陰毒的是混在煙霧裡的鐵蒺藜,隨呼吸嗆入肺葉便開始放血。
黑山軍死士此刻才真正出手。他們腳踩特製的木屐,鞋底鐵齒卡住冰麵如履平地。
七尺長的冰鑹專挑馬腿關節,鑹頭淬毒的倒鉤帶出縷縷腿筋。
"結車陣!"
李崇踹翻發瘋的坐騎,奪過親兵的塔盾插進雪地。
殘餘的八十餘騎慌忙以盾為牆,卻聽得盾牌外響起令人牙酸的刮冰聲。
孫奎的礦工錘砸在盾陣上,錘頭包裹的硝石粉簌簌掉落。
黑山軍突然集體後撤二十步,火把擲向盾陣
——硝石遇盾麵凝結的毒煙水汽,炸出漫天藍火!
"是陰火!"
有親兵慘叫拍打肩甲上的磷火,反而引燃內襯的皮毛。
李崇果斷揮刀斬斷著火的手臂,血柱噴在雪地上滋滋作響。
三裡外的雪丘上,匈奴斥候百夫長拔也速嚼著凍硬的血腸。
他手中銅鏡折射著戰場火光,將黑山軍的毒煙陣型儘收眼底。
"朱權果然留了後手。"
他踢了踢腳邊奄奄一息的幽州傳令兵。
"去告訴左賢王,可以放疫馬了。"
五匹綁著染疫屍袋的戰馬被驅入戰場。
這些馬匹雙眼被黑山軍毒煙熏得血紅,發狂衝向仍在燃燒的盾陣。
屍袋在顛簸中破裂,腐爛內臟混著疫鼠砸在李崇的盾牆上。
孫奎見狀瞳孔驟縮。
"撤!是匈奴的腐屍瘟!"
黑山軍如潮水般退入礦道前,突然向天空齊射三支鳴鏑。
積雪覆蓋的山壁上,三十架冰製拋石機同時崩解,萬千冰錐混著毒蒺藜傾瀉而下,將戰場徹底封凍成死亡陷阱。
黎明時分,李崇從屍堆爬出時,左眼已被疫毒蝕成血窟。
殘存的三名親兵拖著潰爛的雙腿,用佩刀在冰麵上刻下"朱權弑殺同僚"的血字。
二十裡外的狼山主礦洞,孫奎正將疫馬屍體推入暗河。
淬毒的重錘突然裂開一道細紋,露出內層"敕造監工"的銘文。
——這批偽裝成黑山軍自製武器的毒械,實為朱權提供的幽州軍庫秘藏。
"好個驅虎吞狼。"
孫奎冷笑震落洞頂冰淩。
"傳令各寨,把染疫的鷹揚衛鎧甲送給匈奴斥候營。"
冰河下遊,攣鞮烏環的金刀正劈開浮冰。刀刃挑起的半塊"石"字腰牌上,疫毒正順著鎏金紋路緩緩暈染......
幽州牧石敬的蟒袍掠過沙盤上的狼山模型,金線蟒紋在燭火中忽明忽暗。
參軍李崇捧著的密報還在滴血。
——那是黑山軍斥候被剝下的麵皮。
"單於的使者在哪兒?"
石敬突然捏碎青銅礦車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