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賁的斷槍刺穿第三個匈奴騎兵的咽喉時,左臂已被狼牙棒砸得血肉模糊。
碎骨刺穿皮甲,白森森地支棱在外,鮮血順著鐵甲縫隙往下淌,在零下二十度的嚴寒中迅速凝結成暗紅色的冰棱。
此刻他感覺不到疼痛——或者說,全身的傷口早已麻木到分不清哪裡更痛。
他的老馬早已被剁成肉泥,而它再最後一刻,還用身體為他擋了一箭。
此刻他正背靠著一具匈奴戰馬的屍體喘息,這匹黑色駿馬的眼睛還睜著,瞳孔裡倒映著燃燒的城牆。
馬屍被三支長矛釘在凍土上,腸子流出來凍成了冰溜子,反倒成了天然的掩體。
三裡外的北新城內,朱權的陌刀卷成了鐵尺,卻仍在箭垛間劈砍。
每一次揮刀都濺起一串血珠,在夕陽下劃出淒豔的弧線。
他的蟒袍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左袖完全被撕碎,露出係統印記——那金色的紋路正在劇烈閃爍,像是即將爆發的火山。
"將軍!這輩子值了!"
趙成突然狂笑著撞過來,獨眼迸血,豁口腰刀砍得隻剩半截。
這個老兵胸口插著三支狼牙箭,卻硬是用肩膀頂住了劈向王賁的彎刀。
刀刃卡在他鎖骨間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他趁機將斷刀捅進敵人褲襠。
"狗崽子!爺爺教你穿鐵護襠!"
王賁剛要開口,喉頭突然湧上腥甜。
他吐出口混著碎牙的血沫,正要下令收攏殘兵,忽見天際騰起三道赤色狼煙。
煙柱在鉛灰色蒼穹下扭曲如血蟒,那是孫奎的礦工軍信號——約定好的總攻訊號。
幾乎同時,大地開始震顫,西北方向傳來悶雷般的馬蹄聲,震得人腳底發麻,連插在地上的斷箭都在微微顫動。
"援軍?"
趙成用獨眼望向煙塵翻湧的地平線,豁口刀劈開襲來的箭矢.
"石敬那狗賊會發兵?"
王賁的瞳孔驟然收縮,渾濁的眼白裡突然迸發出駭人的精光。
他死死盯著西北方的地平線,乾裂的嘴唇不自覺地顫抖著。
那裡,漫天煙塵如同沸騰的怒濤,將整個天際線都染成了鐵灰色。忽然——
一麵玄色大旗刺破塵霧!
旗麵在朔風中獵獵作響,金線繡就的"霍"字在夕陽映照下熠熠生輝,仿佛燃燒的烈焰。
那旗幟每一下翻卷都帶起一片金紅色的光暈,照得人眼眶發燙。
王賁的斷槍"當啷"一聲掉在凍土上,布滿老繭的右手不自覺地按住心口。
——那裡,翡翠穀三百弟兄的名字正燙得發疼。
"轟隆隆——"
萬馬奔騰的轟鳴聲由遠及近,大地開始劇烈震顫。
凍土表麵的冰晶簌簌跳動,插在屍體上的箭矢發出嗡嗡的共鳴。
煙塵中突然躍出一騎白馬,馬上的將軍銀甲耀目,雪白戰袍在風中翻卷如雲。
他手中的丈八馬槊橫掃而過,三道寒芒閃過——
"噗!噗!噗!"
三名匈奴斥候的頭顱衝天而起,脖頸斷口處噴出的血柱足有三丈高。
滾燙的鮮血在夕陽中劃出淒豔的拋物線,尚未落地就已凍結成血色的冰晶。
那將軍縱馬躍過屍堆,馬槊在空氣中劃出尖銳的嘯叫,銀甲反射的光芒刺得人睜不開眼。
"大漢驃騎將軍霍去病在此!"
清越的喝聲如同九天驚雷,穿透了整個戰場。
正在廝殺的匈奴兵齊刷刷回頭,有個百夫長的彎刀"當啷"掉在城磚上,他竟渾然不覺,隻是呆呆地望著那麵越來越近的玄色大旗。
城頭的朱權突然爆發出癲狂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