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愣了片刻,忽然耍起了性子,把碗和勺子通通丟在地上,屋子裡本來就沒什麼東西,僅有的破草帽也被她拿下來扔了。
“我就知道你心裡隻有那個賤人,對,我讓鄭大鄭二殺了她,你就死心吧”
徐灝又急又氣,腦中一陣劇痛,昏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外麵天已經黑了,房間裡也沒有點油燈,判斷不出幾點。
徐灝睜開眼睛,身邊有個柔軟的身體,溫溫和和的。
低頭仔細一看,是沈知意,和衣躺在他身邊,睡得正香。
徐灝挺起身子,身旁的姑娘也不知道夢到了什麼,臉上含著笑,一滴唾液掛在嘴角,在微弱的月光下,閃閃發亮。
現在想想,那時他也是關心則亂,她說殺了郭柔,大半是故意氣他,要是真想殺人,用不著這麼麻煩,一刀下去,一了百了,更不用差人送郭柔。
如果有鄭大鄭二在,他們也不必被逼的跳崖。
徐灝看看自己身上,蓋著那件皮毛大氅,還是沈知意給他的,她自己的那件不知道哪裡去了。
把自己的大氅拿下來,蓋在沈知意身上,徐灝也沒有了睡意,睜著眼睛在黑暗中想著事情。
一會想到掌櫃的死的模樣,一會又擔心郭柔能不能順利找到父親,一會又想到沈知意說自己是她夫君。
想來想去,腦子裡亂成一團,索性掙紮著爬了起來。
輕手輕腳的開門出去,一陣北風撲麵而來,徐灝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
縮著脖子,跺著腳,搓了搓手,又攏在嘴邊哈了口氣,一股霧氣從指縫中透了出來,抬頭看見正房還亮著燈,舉步走了過去。
剛走到門口,門一開,一個老嫗手裡拿著一個大簸籮走了出來。
兩人麵麵相對,同時愣住。
徐灝先反應了過來,深施一禮:“見過婆婆”
老嫗明顯沒見過什麼世麵,受了徐灝一禮,轉身就往回跑,一邊喊著:“當家的,來人了”
一個白頭老翁從屋裡走出來,身子很矮,滿臉皺紋,也不知道多大歲數了,一邊往外走,一邊不耐煩的說著:“亂喊什麼.......”
抬頭看見徐灝,愣了一下。
徐灝行禮如儀:“見過老丈”
老翁愣了片刻,急忙還禮:“官人客氣了,小老兒不敢當”
隻看徐灝的外貌和氣質,和這個身高,真的沒人能把他當個普通百姓。
兩人行了禮,同時起身,大眼瞪小眼,一個低著頭,一個抬著頭,又不知道說些什麼了。
沉默了一會,老翁先說話了:“官人請裡邊烤火”
說話口音頗為怪異,徐灝得反應一下才能聽懂。
道了謝,跟著老翁進了屋子。這個屋子同樣可以算作家徒四壁,比他睡覺那個屋子,唯一多出來的就是一個火塘。
山裡地方,什麼都缺,最不缺的就是柴火,火盆裡的火燒得旺旺的,把屋子弄得暖和極了。
北方的火塘,就是在屋子中間挖個坑,中間燒火,四麵鋪著木板,供人坐下。
至於一氧化碳中毒,看看四處透風的門和被風吹得“劈裡啪啦”亂響的爛窗紙就知道,根本不用擔心。
也不用老翁請,徐灝自己尋了一塊木板坐下,火焰的熱氣帶著柴火的味道撲麵而來,徐灝頓時覺得又回到了人間。
雙手在火前來回翻麵,徐灝客氣的問道:“還未請教,老丈尊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