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徐灝的眼睛閃閃發光,他微微一笑:“蕭兄考我?孫子兵法有雲,智者之慮,必雜於利害,雜於利而務可信也,雜於害而患可解也。是故屈諸侯者以害,役諸侯者以業,趨諸侯者以利。”
接著說道:“如今太子在我手上,既是害,也是利,敵人一定會不惜一切的追上來,長途跋涉,疾馳而來,他們豈能樣樣隨心,隻要敵人有一絲破綻,我們的機會就來了”
回頭看看身後的五百騎兵,蹙著眉頭道:“再說,我們的士兵兵甲不齊,糧草全無,不補給根本走不遠,如今弑君之事尚未傳開,奉聖州一定不知,我們正好去補給一番”
午夜時分,大隊人馬渡過了羊河,緊接著不再停留,呼嘯而過,淩晨時分,抵達了奉聖州。
蕭思溫以南京留守的身份,騙開城門,進城之後,假傳聖旨,聲稱奉聖州守將謀逆,把他捆於柴房。
眾人在奉聖州補齊糧食馬匹、盔甲器械,又大吃大喝一頓,天色微明之際,大隊人馬出城而去。
徐灝惡作劇之心忽起,命人在城門處張出一張告示,上書“各官免送”
天亮之後,遼國大將耶律撻,領著三千“鐵林軍”,追蹤而至。
他是耶律察哥心腹,武勇非凡,戰功顯赫,所帶的“鐵林軍”,更是整個遼軍精銳。
他們尋蹤而來,一直追到奉聖州,卻見城門打開,一個守城士兵也沒有,城門處的“各官免送”,更是讓他暴跳如雷。
當下,不顧士兵戰馬疲憊,留下三百士兵守城,其餘人穿城而過,直追了下去。
天已經完全亮了起來,桑乾河水波光粼粼,陽光下銀鱗片片。
蕭思溫的五百人馬,人人一人三馬,五百多人,卻有上千匹戰馬,聚在一起好大的一團。
“如今我們何去何從?”蕭思溫拍了拍身後綽綽,柔聲安慰了一句,扭過頭來,看著徐灝。
徐灝笑道:“蕭兄又來考我?如今我等糧草充足,戰馬極多,所不如敵者,隻是人少罷了,不過敵人不眠不休的追來,卻犯了兵家大忌,蕭兄滿腹詩書,豈不聞用兵之法,高陵勿向,背丘勿逆,佯北勿從,銳卒勿攻,餌兵勿食,歸師勿遏,圍師遺闕,窮寇勿迫,此用兵之法也”
扭過頭看著蕭思溫,笑道:“蕭兄來數一數,敵人犯了幾條?”
蕭思溫默然無言,心裡暗自佩服不已。
徐灝哈哈大笑,喊道:“我們過河......”
郭柔和春蘭緊緊跟著他,這時看他,那張臉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不由得傾心無比。
過河之後,徐灝一聲令下,大隊人馬滾滾西去。
蕭思溫追上,與他並肩而行,叫道:“我們為何不往東去,隻要回到析津府,我就......”
奔馳之中,徐灝扭頭瞥了他一眼,叫道:“你都想到了,敵人能想不到?”
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給他解釋一下。
“蕭兄,從政治上說,那耶律察哥弑君,失了大義,屠刀之下,眾臣必定口服心不服,弑君也就罷了,清君側古來有之,並不罕見,他千不該萬不該來追殺太子,你等著吧,時日一久,朝中定然生變,那個時候,我們的機會就來了,此其一”
“其二,從軍事來說,敵眾我寡,敵明我暗,硬拚是不行的,我們就是要反複調動敵人,給他們拖垮拖死,逼得敵人處處分兵,疲於奔命,蕭兄明白嗎?”
蕭思溫默然無語,心裡暗歎:“我不如他啊”
又奔出十幾裡,大隊人馬停下休息。
徐灝把耶律賢放開,坐在地上研究著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