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鶴鳴樓嗎?”
幾日之後,徐灝和柴榮站在一處樓外,仰著脖子看。
隻見此樓由三座相連建築組成,兩邊各有一兩層小樓,拱衛著中間的三層高樓。
三座樓間有廊道相接,隱可見廊道上有人走動。
這樓飛拱連瓦,燈火通明,窗紙上有人影閃動,又有風鈴陣陣。
門前一根高杆,杆上一串紅燈,從上到下,不知何數。
徐灝一身青色圓領袍子,外罩裘皮鬥篷,大冷的天裡,手裡附庸風雅的還拿著一把折扇。
扇子在手裡“啪啪”的敲著,扭頭對柴榮笑道:“兄長果然高明,這般所在都能輕易尋得,小弟佩服”
柴榮也是一身圓領袍子,罩著裘皮鬥篷,聞言笑罵:“滾你蛋的,這鶴鳴樓冠於汴京,乃是正店之首,誰人不知”
五代時期,一直到後麵的宋代,酒店都分為兩類,一類叫做“正店”,一類叫做“腳店”。
正店有官府發給的牌照,可以釀酒賣酒,腳店隻能賣酒,卻釀造不得,所以柴榮才有此一說。
“原來如此,看來兄長是常來光顧了,不知有沒有相好的姑娘,定要給小弟引薦一番”徐灝笑吟吟的。
柴榮快被他調侃得氣死了,轉身便走:“我還不去了呢”
徐灝哈哈笑著拉住他:“兄長慢走,先把鈔會了再走”
柴榮舉拳便打:“我先打死你個醃臢潑才........”
兩人笑鬨一會,一齊舉步,踏了進去。
門口自有“堂倌”接引,大茶壺和龜奴這樣的名稱,現在還沒有出現,所以叫堂倌。
堂倌們身著綠衣,頭戴綠色頭巾,來來往往的接引著客人,笑語盈盈間,顯是受過培訓的。
五代隨唐製,綠色被視為低賤者的用色,李白在《古風》中有“綠幘誰家子,賣珠輕薄兒”之語,所以堂倌們服綠。
“客官,快請進,這麼冷的天,彆凍壞了”一個堂倌殷勤的打著招呼。
一進門,迎麵一個巨大的大廳,高有三層樓那麼高,中間是台子,台上幾個正在表演雜耍。
很出乎徐灝預料,這裡不僅沒有他想象中那種放浪形骸,更沒有倚門賣笑的女子,反倒香氣陣陣,琴聲隱聞,頗有幾分風雅之氣。
客人們也很是規矩,喝茶吃酒,談談說說,偶爾可見幾個女子穿梭其間,隻是陪酒談笑,卻並不諂媚逢迎。
其實是徐灝想岔了,這個時代的青樓,可不是妓院,反而是一種高雅社交場所,裡麵的姑娘們秉承著賣藝不賣身的精神,隻是陪著客人說話喝酒撫琴。
裡麵的花魁相當於現在的娛樂明星,遠遠的看看,聽聽曲還能辦到,想再進一步就不是錢的事了。
和她們春宵一度,做那入幕之賓,你除了要有錢、有貌外,最重要還得有才。
徐灝大感興趣,興致勃勃的東張西望,折扇在手裡敲得“啪啪”作響。
“兩位官人,快快請進,好久沒見了”
一個女人娉娉婷婷的走了過來,應該是老鴇。
這女人看上去也就不到三十歲,相貌美麗,眉目間皆是一股成熟女人的風情,其實正是女人最好的年紀,不過在這個時代裡,已經算是人老珠黃了。
“刷”徐灝扇子一抖,輕輕扇著風,嬉皮笑臉的說:“確實有日子沒見了,姐姐還記得我?”
這女人一下愣住了,她隻是客氣一下,沒想到這個小官人居然這麼說,莫非真是自己忘了?他怎麼叫我姐姐?
柴榮憋著笑,站在後麵不說話,就看著徐灝開始作。
“官人........來過?”老鴇猶猶豫豫的說。
徐灝折扇一收,笑道:“沒來過,不過我見過你,姐姐可是姓嫦?”
老鴇更奇:“妾身並不姓常,官人是在街市上見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