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七月仲夏,陝北的黃土高原上,熱浪滾滾。
陽光無遮無擋的照在毫無綠色植物遮擋的地麵上。
黃土儘情的吸收著陽光,積累著溫度,地表現在能有40攝氏度。
一陣風吹來,揚起塵土陣陣。
入夏以來就沒有降雨,大地乾涸皸裂,黃河河道裡的水幾乎少了三分之一,本是氣勢磅礴的大河,這時也頗有些有氣無力。
離河近一些的農田,還有幾分濕潤模樣,地裡尚有綠意,離河稍遠一些的,就隻有三三兩兩的嫩芽頑強的拱出土地。
就在這河水和農田之間,無數的人聚在一處,號子聲震天動地,人群之中揮汗如雨。
在人群經過的地方,彎彎曲曲的水渠從四麵八方通向農田。
徐灝披著一件粗麻褂子,下身穿著短褲,腳上踩著草鞋,滿頭大汗的混在人群裡,和大家一起挖水渠,範玉峰和呼延讚也穿著和他一樣的衣服,緊緊跟著他乾活。
他們是上個月回到延州的,徐灝帶著一大家子,路上走了一個月,還好,家眷和孩子們沒有生什麼大病。
這個時代裡,一點小小的感冒發燒都是會要人命的。
回到延州的時候,春耕剛剛結束,今年春天又是滴雨未下,眼看著如果再這樣下去,今年怕是要鬨饑荒。
徐灝隨即向全軍發出號召,幫助農民春耕。
現在軍中的士兵,全部來自農家,家中皆有恒產,也就是良家子,所以一經動員,應者如潮,短短一個月,生生在堅硬的土地上,挖出上百裡的水渠。
“郡公,孟浮生來了,浮生.....這裡”範玉峰忽然停下手裡的活,招著手喊。
孟浮生在人群裡撞來撞去,好不容易才擠了過來,擦了一把汗道:“郡公,李彝興有信來”
“哦?寫的什麼?”徐灝把手裡的鋤頭順手遞給呼延讚,就在褂子上擦了擦手,去接信。
孟浮生眼神古怪的看著徐灝:“還是郡公自己看看吧”
“什麼事這麼神秘”
徐灝打開信,一看之下,頓時氣笑了。
原來李彝興的長子去年出生,取名李光睿,這封信是李彝興給兒子李光睿提親來了。
而且指明要徐灝的嫡女徐解憂。
信中言辭雖委婉,卻暗含威脅,似乎不答應他,就會讓徐灝永無寧日。
“他那狗兒子也配惦記我女兒,浮生給他回信,讓他撒泡尿照照自己去”徐灝把那封信撕得粉碎,順手一丟,紙屑飛揚。
去年柴榮繼位,為了拉攏李彝興,給他升官為太傅、兼中書令,封西平王,這可能給了他錯覺,覺得朝廷離不開他,怕他了,所以來了這麼一封信。
這一年來,徐灝結好黨項各部,隻為了把李彝興孤立出來,他已經意識到不對,現在來求親,其實是想做一個利益交換,或者說試探虛實,可是他還是不理解徐灝。
徐灝要做的事,就是把整個西北納入版圖,一旦西征,就一定要保護自己側翼的安全,夏靜五州就在延州身旁,所以第一步就是收服黨項各部,讓他們為我所用。
如今黨項中的野利、細封等部,和徐灝關係甚好,隻剩收服黨項的最後一步,就是收拾他李彝興,或者說收拾拓跋部,如今時機終於成熟了。
徐灝收回思緒,扭頭問孟浮生:“夏州發生什麼事了嗎?”
“夏州大旱,糧價飛漲.....”孟浮生毫不遲疑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