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盛夏時分,園子裡繁花處處,白色的鵝卵石曼成小路,曲曲折折。
就在這小路之上,一個錦衣男子長揖到地。
這人一身白色圓領袍子,袍子由潔白細薄的絲綢製成,這叫“冰紈”,成本極高,非貴族用之不起。
男子長揖一下,接著直起身來,明媚的陽光下,這人豐額駢齒,最怪異的是,他居然一目雙瞳。
“徐娘子,今日可能見在下一麵了?”李從嘉滿麵的憧憬。
青玉在外麵一向稱自己姓徐,她也沒說謊,徐楊氏嗎。
屋裡沉默了一會,丫鬟的聲音傳出來:“我家娘子不在,郡公請回”
李從嘉垂手笑道:“休要哐我,有人看見娘子在家”
屋裡青玉麵色不善,看了看丫鬟,目光中露出“他怎麼知道我在家?莫非是有人盯梢?”
丫鬟嚇了一跳,這楊娘子深得國公寵愛,離得這麼遠,還要每月通信幾封,如今國公還不知道她給他生下孩子,這要是知道了,以徐灝的秉性,還不對她娘倆千疼萬寵?
另外,她管著西北在金陵的所有細作,武功高強,可不是個普通人物。
又是沉默一會,青玉的聲音:“外子不在,妾不便見客,郡公請回吧”
隻要說話就好辦,不怕你說話不好聽,就怕你拒絕交流。
聽到佳人回話,李從嘉信心大增,笑道:“未知尊夫是何方人士,在下倒是想見上一見”
青玉暗自冷笑,你想見我夫君?也得有那個資格?你也配?
“外子在北方行商,若有機緣,自然會麵見郡公”青玉的聲音冷冷的,淡淡的。
心裡腹誹著:“早晚有一天,讓你成為階下之囚”
她實在是不願和這個男人虛與委蛇了,不等他說話,便開口道:“我累了,郡公自便吧”
同樣都是公爵,自家夫君遠征千裡,打得西域各國紛紛臣服,而這個李從嘉,隻知道討好女人,填幾首酸詞。
青玉越發瞧他不起,要不是在金陵城裡,暫時動他不得,最少也得先打他一頓出出氣再說,就憑你也配覬覦我?
李從嘉愣了愣,他不明白怎麼會有女人不喜歡他。
照理說,他乃是堂堂公爵、皇子,還填得一手好詞,有錢、有權、有才,還天生“聖人之相”,她為什麼不喜歡自己?憑什麼不喜歡自己?
想到青玉那絕世容顏,比他未過門的妻子周憲還要美上一籌,他有點不淡定了,都追求了兩個月了,一點進展都沒有,不過一個“商人婦”,老子乾脆搶回家去,就算他丈夫回來又能如何?還敢去郡公府討人嗎?
“徐娘子既然不舒服,我帶娘子去看太醫好了.......”
李從嘉語氣沉了下來,隱隱有威脅之意,這就是典型的“色令智昏”
青玉嗤笑一聲,這座院子周圍的民房,已經全被那個沒良心的派來保護、照顧她的人買下來了,侍衛就有好幾十個,隻要她一聲令下,李從嘉根本走不出這個院子。
今日就算弄死了他,大不了連夜回延州去,就李璟那個廢物皇帝,能奈我何?
兩邊一時僵持住了,誰也不說話。
“郡公怎地在這裡?”忽然一個聲音從外麵傳進來。
李從嘉回頭一看,外麵走進一人,這人一身絲綢袍子,身材矮胖,滿麵富態,正是靖安司司丞周嶠。
“周司丞?”李從嘉沉著臉拱了拱手。
“見過郡公”周嶠也拱了拱手。
彆人可能怕李從嘉,可是他才不怕,李從嘉除了一個公爵的名頭,屁權利沒有,還是皇帝的第六子,怎麼也輪不到他做皇帝,怕他何來?
“你來做什麼?”李從嘉以為這周嶠也是被美色所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