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風正聽完譚威說的後,想了下點頭:
“屬下明白。波斯商隊的迪拉常去西域四鎮,或許可以從他那裡套些消息,隻是此人精明得很,怕是不容易對付。”
譚威冷笑一聲:
“越是精明的人,越容易露出破綻。你多留意他的動向,看看他到底在圖謀什麼。”
杜風正應下,心裡卻對古零的身份越發在意。
他總覺得這個女子不簡單,可薩女子不認識她,又與失蹤的師穆萊有諸多可疑之處,這背後定然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他看了一眼譚威,見他正望著燭火出神,便將疑問壓在心底,打算之後再細細調查。
譚威憶起古零那雙碧藍色眼睛裡透著的機靈神態,心裡對她那副醜陋容貌越發疑惑,轉頭詢問杜風正:
“穆萊父親野至魯現在何處?”
杜風正答道:
“關於野至魯,外麵傳聞他已經死了,但始終沒見到屍首,生死難料。”
譚威沉吟道:
“不管古零是不是穆萊,一個孤女在浣織局裡翻不了天,正好讓咱們私下監視她的動向,不必投入過多精力去關注。”
在他看來,古零掀不起什麼風浪,暗中觀察反能看清真相。
杜風正卻有不同想法,提議道:
“屬下覺得可以將古零請入軍情營。她若真是失蹤的師穆萊,能從貌美變成醜陋而不露痕跡,說不定化妝術十分高明,這門技藝對軍情營來說大有用處。”
譚威聞言讚賞地看了他一眼,隨即指出:
“你這個想法有道理,但化妝思路還是太幼稚。真正的偽裝應該是毫無特點,讓人看過就忘,而不是刻意扮醜。軍情營的軍士也該如此,不能有明顯特征,這樣才能更好地隱藏身份。”
杜風正恍然大悟,連忙拱手受教稱謝:
“屬下受教了,都督說得極是,是屬下考慮不周。”
他這才明白,真正的隱秘之道在於融入平凡。
兩人稍作停頓,杜風正又提起府州的事:
“對了,還有府州那邊的動靜。崇禎十四年陛下下旨升府州為節鎮,任命田碩為都督。定西署督馬昌樂向來看不起田碩,竟因此封鎖道路,禁止府州人經過鹽、庭等四州,這簡直是公然違抗朝廷旨意。”
他繼續說道:
“田碩沒辦法,派人輾轉千裡把狀告到京師,陛下震怒,派羅庭秀攜帶詔書前去責問,馬昌樂這才不情不願地放行。”
譚威聽完,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分析道:
“陛下升府州為節鎮,這步棋下得很妙。一來可以防備滿清漠南諸部西進,加固西北防線;二來能牽製馬昌樂的勢力,防止他在定西一帶獨大。馬昌樂自然明白陛下的用意,心裡肯定不滿,才會做出封鎖道路這種事,他這是在發泄怨氣,也是在試探朝廷的態度。”
杜風正點頭附和:
“都督分析得有理。馬昌樂在定西經營多年,勢力盤根錯節,突然冒出來一個府州節鎮分他的權,他肯定不會甘心。”
譚威冷哼一聲:
“不甘心也得忍著。陛下這是在敲打邊鎮將領,尤其是像馬昌樂這種擁兵自重的異族漢化將領。不過馬昌樂敢如此明目張膽,恐怕背後也有恃無恐,說不定有其他邊鎮將領暗中支持。”
杜風正擔憂道:
“若是邊鎮將領私下勾結,對咱們西北的局勢怕是不利。”
譚威擺了擺手:
“暫時不用擔心,陛下既然敢升府州為節鎮,就有應對之策。咱們眼下的重點還是放在蘭州到沙州的經營和西域四鎮的情報上,府州的事暫且觀望,不必過多插手。”
杜風正應道:
“屬下明白。軍情營會密切關注府州和定西的動向,一旦有異常立刻會向您稟報。”
譚威點點頭,目光又落回燭火上,心裡卻在盤算著軍情營的布局。
無論是古零的身份之謎,還是府州的權力博弈,都需要謹慎應對,一步錯步步錯,在這複雜的局勢中,必須時刻保持清醒。
之前譚威為了拖延欽差的腳步,給藍池城爭取更多時間撤出精華,特意挑選了機靈的幕僚章斐,讓他攜帶重金趕赴西安。
他對章斐叮囑道:
“務必想辦法拖住欽差十幾天,這關係到咱們後續的部署,千萬不能出岔子。”
章斐拱手領命,心裡清楚此事的重要性,當即收拾行裝出發。
西安府便是唐代的都城長安,素來有“四水繞西安,南依罩平山”的說法。
這座曆經十三朝建都的古城,即便到了如今地位有所下降,卻依舊憑借深厚的古都底蘊吸引著八方商客,城內車水馬龍,商貿往來十分熱鬨。
章斐抵達西安府後,先在城中最繁華的客棧住下,一邊打探消息,一邊觀察著這座古城的風土人情,心裡暗暗盤算著如何應對即將到來的欽差。
章斐原本是華龍講武堂的教師,他出身秀才,卻屢試不第,仕途無望。
後來聽說講武堂薪水優厚,便放棄了科舉之路,投奔講武堂任教。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他憑借紮實的學識和靈活的頭腦,很快被譚威看中,調至身邊任幕僚,還在梅園經過一番曆練,處理事務越發老練沉穩。
他文化功底深厚,由他來應付同為文化人的欽差,再合適不過。
此次要應對的欽差餘琢,年紀不過三十二三歲,是進士出身,官至五品。
在人才濟濟的京師,他需處處看長官臉色行事,日子過得平淡乏味,這次外放巡查,對他而言既是任務,也是一次難得的機會。
地方官對欽差向來不敢怠慢,高規格款待是標配,這也讓章斐的拖延計劃多了幾分可操作性。
章斐在西安府住了數天,一邊熟悉當地官場的規矩,一邊通過商隊打探餘琢的行程。
他清楚與欽差打交道,既要表現出足夠的恭敬,又不能顯得過於刻意,得把握好其中的分寸。
這幾天裡,他也沒閒著,利用攜帶的重金,悄悄打點了西安府的幾位官員,為後續的拖延計劃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