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威挽留了秋景,雖說女孩子有些事不願摻合,但圭聖軍上層的聚會還是要多參加,秋景也未再推辭。
譚威也深感古代業餘生活單調乏味,除了處理軍政事務,幾乎沒有其他消遣方式,因此常約徐悠、楊威等心腹在府中聚餐。
所謂聚餐,一來能增進彼此情誼,二來也能借著吃飯的機會,聊聊軍中瑣事或私下想法,緩解緊繃的戰事壓力。
為了方便聚餐,他特意在中院收拾出一間可坐十人的飯廳,飯廳裡擺放著一張厚重的梨花木長桌,周圍配著十把雕花座椅,桌上還鋪著乾淨的藍布桌布,牆角的炭盆裡燃著銀絲炭,讓整個飯廳溫暖如春,與院外的寒冬形成鮮明對比。
每次酒宴,有兩道菜品必不可少,謝老半燉的肉湯與綠綺做的狼餅,謝老半燉肉湯時,會選用肥瘦相間的羊肉,搭配黃芪、當歸等溫補藥材,用小火慢燉兩個時辰,燉得肉爛湯濃,喝一口渾身都暖烘烘的,最適合冬日驅寒。
綠綺做的狼餅則是用青稞麵、白麵混合少許肉末肝肚,再加入切碎處理過的獨搖草,擀成薄餅後用鏊子烙得外酥裡嫩,咬一口滿是麥香與肉香,既能飽腹又不失風味,是眾人每次聚餐都讚不絕口的吃食。
此時眾人已圍坐在長桌旁,麵前的白瓷碗裡盛著熱氣騰騰的肉湯,桌上還擺著一碟碟切好的狼餅。
徐悠早已褪去世家子弟的嬌氣,如今穿著一身乾練的軍便服,坐在秋景對麵。
他拿起一把青木勺子,剛要遞給秋景,手指卻在觸碰到秋景指尖時,輕輕勾了一下對方的手指,這個細微的小動作帶著幾分隱秘的親昵,秋景的心頭瞬間一熱,臉上微微泛紅,卻也沒當眾表露,隻是悄悄用腳尖踢了徐悠一下,像是在嗔怪他的調皮,又像是在回應這份默契。
自從兩人確定關係後,便不再受以往的相見限製,反而常借著彙報公事的機會見麵,私下裡更是會悄悄握手,有時在軍營的回廊裡,有時在府中的小院角落,短暫的觸碰總能讓彼此心頭泛起暖意,成為緊張戰事中難得的慰藉。
隻是這些私密互動,他們從不在人前顯露,唯有在這樣熟悉的小圈子裡,才敢有這般細微的親近。
坐在一旁的楊威卻絲毫沒察覺兩人的小動作,他正捧著肉湯碗,專注地喝著湯,偶爾夾起一塊狼餅塞進嘴裡,吃得津津有味,連嘴角沾了湯汁都沒察覺,對他而言,冬日裡能喝上一碗熱肉湯、吃上幾塊狼餅,便是最愜意的事,其他瑣事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而坐在主位的譚威,將這一切儘收眼底,卻並未點破,他看出徐悠與秋景的戀愛期心理,隻要不影響軍政事務,他便不願過多乾涉,反而樂見身邊人能有自己的牽掛。
他端起麵前的酒杯,抿了一口溫熱的米酒,剛要開口說些什麼,院外突然傳來親衛的拍手聲,緊接著便聽到“咕咕”的鴿叫聲與翅膀扇動的“撲撲”聲。
譚威心中一動,他正等著藍池城傳來的消息,算算時間,信鴿也該到了。
他立刻放下酒杯,起身朝著院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問道:
“可是藍池城來的信鴿?”
負責訓鴿的親衛早已將信鴿接住,正小心翼翼地從鴿腿上取下綁著的紙條,見譚威出來,連忙躬身回道:
“回都督,正是藍池城來的信鴿,這是剛取下的紙條。”
說著便將紙條雙手遞了過去。
文強也聞聲從書房趕來,接過親衛手中的紙條,快速掃了一眼,隨即對譚威說道:
“都督,這是密信,上麵的字跡是按咱們約定的密碼寫的,需要破譯才能知曉內容。”
譚威向來重視通訊安全,尤其是在戰事期間,密信傳遞的往往是關鍵軍情,半點耽誤不得。
他立刻催促道:
“那你儘快去破譯,務必仔細些,彆出任何差錯。我就在這裡等候,破譯完立刻告訴我結果。”
文強應聲點頭,拿著密信快步走向書房,譚威則站在院中的廊下,目光投向藍池城的方向,耐心等待著密信破譯的結果。
文強清楚譚威對信鴿傳訊的重視,更清楚戰時密信的緊迫性,接過密信後便快步趕回書房,連棉簾都顧不上放下。
他走到書架旁,彎腰打開一個上鎖的木箱,箱內整齊碼放著數十本線裝佛經,這些佛經與藍池城趙岩處存放的佛經版式、頁碼順序完全一致,是譚威專門為加密通訊設計的密鑰。
按照約定,每十天更換一本佛經,取經文頁碼、字數對應密文數字,便可破譯信息。
文強熟練地取出最新使用的那本佛經,攤開在案上,又將密信平鋪旁邊,手指在佛經與密信間快速移動。
他先對照密信上的數字找到佛經對應的頁碼,再按字數定位到具體文字,不多時便將密信內容完整破譯出來,隨後拿著破譯後的信紙匆匆趕往院廊。
譚威接過信紙快速瀏覽,確認是藍池城傳來的軍情彙報後,抬頭看向一旁候命的信鴿司衛黃三哥,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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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三哥,你看這從藍池城來的信鴿,咱們的短波信鴿能否順利飛回藍池城?”
黃三哥聽到問話,立刻上前一步,腰板挺得筆直。
他早年因癡迷養鴿,整日與鴿子為伴,被家人埋怨不務正業,日子過得拮據。
直到被征召到營州,因一手精湛的訓鴿技藝被圭聖軍看中,成了譚威的通信兵,生活才徹底改變,不僅能終日與鴿子相處,還能憑借手藝獲得穩定薪餉,再也不用忍受家人的白眼。
他走到信鴿旁,輕輕撫摸著鴿子的羽毛,仔細觀察片刻後回道:
“回都督,藍池城那邊的短波信鴿或許還在調教適應階段,不敢保證萬無一失,但屬下對這隻短波一號有十足信心!隻要不是下鵝毛大雪,阻礙飛行視線,它定能順利飛回藍池城。”
說著他又撚起信鴿翅膀上的一根羽毛,補充道:
“您看它這羽毛的磨損程度和油脂光澤,屬下能判斷出,它從藍池城飛到營州,大概用了三四個時辰,體力消耗不算太大,稍加休養就能返程。”
譚威聽後滿意點頭,拍了拍黃三哥的肩膀叮囑道:
“這信鴿是咱們重要的通訊力量,你一定要好好照料,確保每隻信鴿都保持最佳狀態。你訓鴿有功,我承諾給你提高待遇,讓你一年的薪餉足夠娶媳婦、蓋房子,不用再為生計發愁。”
黃三哥聞言,眼眶瞬間泛紅,激動得聲音都有些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