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下旬,營州城迎來了朝廷欽差。
在府衙大堂,欽差展開聖旨高聲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圭聖軍都督譚威,驍勇善戰,治軍有方,特升任內閣大學士兼兵部尚書銜,即刻回京任閣職;營州都督一職由趙岩接任;徐悠升任圭聖軍副總兵,阿裡戈升任騎兵營統領。。。”
聖旨念罷,圭聖軍諸將紛紛跪地謝恩,徐悠雖仍在養傷,也讓親兵代為領旨,整個大堂喜氣洋洋。
眾人不知,這道升官令背後藏著崇禎皇帝的平衡之道。
此前吳三桂曾上奏,請求往圭聖軍安插親信將領,卻被崇禎駁回,他清楚的明白圭聖軍戰力強悍,若被吳三桂或其他軍頭滲透,極易形成新的麻煩,故而打算逐步將其收歸皇帝親領。
此次調譚威回朝,正是出於這種考量,既因圭聖軍大敗滿清而高興,想重用譚威製衡朝堂勢力,又擔憂其在軍中威望過高難以掌控,故以升官為名將其調離軍權核心。
在選擇繼任者時,朝堂更是爭論不休。
楊嗣昌提議啟用江南圈養的總兵倪龍,認為這樣便於朝廷掌控。
劉宗周卻堅決反對,直言“倪龍雖忠,卻無大戰功,圭聖軍將士多為譚威舊部,驟然空降外將恐生嘩變,暫時不宜動其根基”,並力薦趙岩,趙岩既是譚威心腹,又在軍中威望甚高,其人是個標準的儒將和忠君之人,由他接任既能穩定軍心,又因與譚威的關係便於朝廷溝通。
崇禎權衡再三,最終采納了劉宗周的建議,此時的大明正陷入兩線困境,南線主力被李自成、張獻忠等苟延殘喘的農民起義軍牽製,圍剿戰事膠著,新軍一開始的勁頭開始消磨。
北線麵臨滿清八旗與蒙古諸部的聯合威脅,世襲壟斷的遼東將門也是各有心思。
若非圭聖軍在漠南橫插一腳,死死扼守羥縣要地,北線戰局估計又會糜爛。
崇禎皇帝在文華殿反複權衡,采納劉宗周的建議,定下人事安排,趙岩接任譚威任營州都督,徐悠則接替趙岩此前的職位,如此既保證圭聖軍核心指揮層的穩定性,避免戰力受損,又因徐悠出身將門、背景可靠,能讓朝廷放心將北線防務交托於他,關鍵時刻,還可通過其家族利益進行拉攏,確保其忠心不二。
譚威早已料到朝廷會有此安排,回朝的準備暗中進行了許久。
他清楚的明白崇禎多疑,最忌地方將領結黨營私、拖延離軍。
因此當欽差在營州休息到第十天時,即便窗外飄起鵝毛大雪,譚威仍以“聖意難違,恐耽誤朝堂議事”為由,催促欽差即刻返程。
他故意表現得匆忙,連與諸將詳細交代軍務的時間都“來不及”,表麵上顯得倉促狼狽,實則正順了崇禎“將領儘快交權離軍”的小心思,讓皇帝對他的猜忌又少了幾分。
穆萊卻因譚威即將回朝陷入深深的煩躁。
她站在窗前,看著院中飄落的雪花,眉頭緊鎖,一旦到了京城,她侍妾的身份將變得格外尷尬,不僅要麵對森嚴的規矩,更要忌憚譚威正妻英娘的皇室旁支身份。
這些日子,她無數次想過隨父親野至魯返回金山草原,那裡有她熟悉的帳篷與羊群,無需在意身份尊卑,可每當看到懷中熟睡的女兒薇薇,想到與譚威相處的點點滴滴,這份猶豫便如藤蔓般纏繞心頭,讓她難以抉擇。
夜裡她會悄悄拿出羊皮紙,借著燭火繪製、核對金山北部的路線圖,將每一處水源、牧場都標記清楚,仿佛這樣就能為自己留一條後路。
與此同時,草原上的暗流正在湧動。
野至魯借圭聖軍的威懾力,暗中謀求哈達部首領之位。
此前哈達部與合束部等漠南小部族爆發衝突,雖最終取勝卻元氣大傷,部族內部人心渙散。
野至魯抓住這個機會,暗中聯絡圭聖軍坤字營,達成秘密協議,由坤軍出兵協助夜襲哈達氏駐地,事成後野至魯則承諾向圭聖軍提供更多戰馬與草原情報。
今夜風涼如水,哈達部駐地的帳篷內還透著微弱的燭火。
首領格裡巴正與親信飲酒作樂,他通過篡位奪權,還強占了野至魯的未婚妻,兩人早已結下死仇。
突然帳篷外傳來喊殺聲與馬蹄聲,格裡巴臉色驟變,猛地站起身,抽出腰間彎刀便向外衝。
可剛奔出帳篷,一支暗箭如流星般襲來,精準地射中他的額頭。
格裡巴慘叫一聲,雙手捂住傷口,鮮血從指縫間噴湧而出,最終重重倒在雪地裡,抽搐了幾下便沒了氣息。
混亂中,野至魯帶著親信騎兵衝入營地,對著驚慌失措的哈達部部眾高聲喊道:“格裡巴暴虐篡位,今日已伏誅!我野至魯奉草原盟約接管部族,願歸順者既往不咎!”
哈達部眾見首領已死,又看到外圍圭聖軍的旗幟,紛紛放下武器投降。
一場精心策劃的夜襲,讓草原部族的勢力格局悄然改變,也為圭聖軍在漠南的布局增添了一枚重要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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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後哈達部駐地的硝煙漸漸散去。
格裡巴的屍體在雪地裡凍成了堅硬的冰塊,雙眼圓睜,臉上還殘留著臨死前的驚恐。
他帳中那十名被擄來淫樂的女子,也早已沒了氣息,有的蜷縮在角落,有的倒在血泊中,景象淒慘。
野至魯看著這一切,眼中沒有絲毫憐憫,權力鬥爭免不了傷及無辜,格裡巴多年暴虐統治,早已激起部族上下不滿,如今身死族滅,也是咎由自取。
圭聖軍坤軍與可薩軍將士則有條不紊地清理戰場,將格裡巴的死忠殘餘徹底殲滅,確保駐地不再有反抗勢力。
隨後野至魯通過舊部迅速聯絡哈達部各氏族長老,召開部族大會。
在圭聖軍坤字營列陣威懾下,長老們無人敢有異議,一致推舉野至魯為新的哈達部首領。
野至魯當場宣布政令:赦免所有非死忠部族成員,恢複往日的牧場分配製度,同時從部族青壯中挑選三千人組建部族軍,由圭聖軍派教官進行訓練。
安排妥當後,他立刻派查金帶著哈達部的獻書與數十匹駿馬,趕赴營州向譚威正式歸降。
譚威得知消息後大喜過望,不費一兵一卒便收服哈達部,漠南防線又添屏障。
他親自接見查金,接過降書後,當即下令贈予哈達部五百把腰刀、兩百張弓與五千支箭,幫助其增強部族軍實力。“如今草原局勢複雜,哈達部新定,需儘快站穩腳跟。”
譚威對查金說道,“這些武器你先帶回,若遇周邊部族侵擾,可直接向圭聖軍求援。”
查金連連叩謝,心中對譚威的慷慨與遠見愈發敬佩。
沒過幾日,金山北部降下暴雪,哈達部儲存的糧草被大雪掩埋,部族陷入缺糧危機。
查金再次緊急赴營州求援,譚威毫不猶豫答應調糧支援:“立刻從營州糧倉調撥三千石糧食,由騎兵隊護送前往哈達部,務必確保部族民眾不受凍餓之苦。”
這一舉動徹底收服了哈達部人心,讓野至魯對譚威更加死心塌地。
時間飛逝,轉眼到了十二月,譚威定於六日離開營州返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