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西海岸的暮色如同打翻的焦糖，濃稠地漫過天際線。
季溟洲倚著黑色跑車冰涼的引擎蓋，海風裹挾著鹹腥氣息掠過他微卷的發梢，手機屏幕的冷光在他蒼白的臉上投下細碎紋路。
指尖快速滑動著加密程序，代碼在屏幕上如幽藍的流螢閃爍，這是他蟄伏一年來，在暗網世界築起的第一道防線。
遠處傳來海浪拍打礁石的悶響，沉悶的撞擊聲混著身後倉庫裡斷斷續續的金屬碰撞聲，像是某種隱秘的戰鼓。
拳擊手阿萊正赤膊訓練，汗水浸透的繃帶在他古銅色的肌肉上勒出深色痕跡，
每一拳揮出都帶起破空的銳響，沙袋被擊打的悶聲與遠處的浪濤交織，勾勒出危險而躁動的氛圍。
"計時開始！"
黑客瑞恩突然從堆滿電子設備的工作台後抬頭，金絲眼鏡反射著屏幕幽藍的代碼光，整個人仿佛置身於一片數字的深海。
這個總是掛著黑眼圈的天才少年推了推眼鏡，
指尖在鍵盤上快速跳躍："你母親的眼線剛剛進入港口監控範圍，還有七小時二十三分抵達機場。"
他的聲音冷靜得近乎機械，卻難掩語氣裡暗藏的興奮。
季溟洲扯鬆領帶，喉結在冷風中滾動。
記憶突然回溯到一年前——私人飛機的舷窗映著他攥緊手機的手，
屏幕裡蕭爽的照片在十二小時的飛行中漸漸暗下去，直到空姐提醒關閉電子設備的廣播響起。
此刻電腦桌麵那張偷拍的少女側臉，嘴角沾著牛奶，眼睛彎成月牙，正對著鏡頭露出狡黠的笑，讓他的心臟不可抑製地收緊。
明天，就是她十八歲生日，也是他離開後錯過的第一個重要時刻。
"阿萊，準備好了？"
季溟洲轉身時，金屬拉鏈的輕響混著海風。
阿萊用纏滿膠布的手撕開能量棒包裝，碎屑被風吹散在潮濕的空氣裡。
這個曾在地下拳場稱霸的男人咧嘴露出虎牙，
傷疤在他笑起來時扭曲成不羈的弧度："就等你一聲令下，老子把那群跟屁蟲揍成蜂窩！"
他的聲音帶著野獸般的亢奮，繃帶下滲出的血絲在暮色中格外刺眼。
瑞恩的手指突然頓住，屏幕上跳出數十個閃爍的紅點，
如同潛伏在暗處的毒蛇："監控係統已植入病毒，機場所有攝像頭將在明早七點同步故障。但..."
他調出季溟洲母親名下的私人飛機航線，密密麻麻的航線圖上，
一架標著金色ogo的飛機正在大西洋上空緩緩移動。
"她親自帶隊，隨行保鏢都是前特種部隊。"
海風卷起季溟洲的西裝下擺，他摸出藏在內袋的銀色懷表。
表鏈纏繞在指節間，涼意滲入皮膚。
這是蕭爽送他的十九歲生日禮物，表盤內側刻著歪歪扭扭的"洲"字，邊緣已經被他摩挲得發亮。
指腹劃過凹凸不平的刻痕，他忽然輕笑出聲，笑聲裡帶著破釜沉舟的狠勁："那就讓他們以為我死了。"
全息投影在三人之間亮起，港口的三維地圖泛著淡藍色的光。
阿萊隨手將能量棒包裝砸在模擬的停機坪位置，
塑料包裝在虛擬光影中碎成無數粒子："我扮成貨運司機劫持她的車，瑞恩乾擾衛星定位，你趁機混上商船。"
他的提議帶著拳場廝殺的直白，卻被季溟洲搖頭否決。
"太慢了。"
季溟洲用鋼筆尖點了點跨海大橋，筆尖在投影上劃出一道銳利的紅光，
"明早高峰時段，在橋頭製造連環車禍。"
他抬眼時，眼底翻湧著暗潮，一年的蟄伏、隱忍與不甘都化作此刻的冷冽。
"我要讓整個城市的警力都集中在那裡，她就算插翅也追不上我。"
瑞恩的鍵盤敲擊聲愈發急促，屏幕彈出一串加密通訊："已聯係地下拳場的人，他們會提供偽造的dna樣本。"
阿萊已經開始往指節纏新的繃帶，肌肉緊繃得如同蓄勢待發的獵豹："真想看看那群家夥發現屍體是橡膠人偶時的表情！"
他的笑聲混著遠處傳來的浪濤，在倉庫裡回蕩。
暮色徹底沉入海麵，城市的霓虹漸次亮起，像一串被點亮的星辰。
季溟洲將懷表貼在胸口，隔著襯衫都能感受到金屬的涼意。
恍惚間，他仿佛看見蕭爽站在落地窗前，月光為她的輪廓鍍上一層銀邊，而自己終於穿過重重阻礙，握住了那道溫柔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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