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厭耳尖微動，將飛黃與妖鷹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此刻雙方已然交手，氣勢上絕不能弱半分——更何況朱厭本就是火爆性子的妖獸，哪肯輕易認慫。兩妖此刻皆維持著人形，拳腳碰撞的悶響如擂鼓般接連炸響，倒像是兩台切磋的修士在擂台上較技。
“什麼妖域天才，不過爾爾！”朱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說話間腰身猛然扭轉，一條腿如鋼鞭般帶著破空聲橫掃而出。雪昭足尖輕點地麵，腰身驟然後仰，險之又險地避開這記鞭腿，發絲隨著動作揚出一道弧線。不等朱厭收勢，雪昭雙手已然成爪，帶著淩厲的勁風抓向朱厭雙肩。朱厭不退反進，雙拳如狂風驟雨般猛轟而出，霎時間無數拳影層層疊疊，如烏雲壓頂般朝著雪昭傾瀉而下。
雪昭雙臂交錯格擋，身形如柳絮般在拳影中穿梭遊走。忽然他眼神一凝，電光火石間扣住朱厭的雙腕。雪昭唇邊泛起譏誚，朱厭卻猛地暴喝一聲，周身妖力轟然炸開，身形驟然膨脹成數丈高的巨猿——青灰色的毛發根根倒豎，血紅色的雙目怒張，巨吼如驚雷炸響，聲浪掀得雪昭衣袂獵獵作響，鬢發被吹得淩亂飛揚。
就在此時，雪昭猛地將朱厭雙臂向上一掀，借著這股力道騰身而起，雙腳如重錘般狠狠踹向巨猿腹部。他借著反衝之力掠向高空，身形在半空舒展變形，化作一隻翼展數丈的雪鴞——純白的羽翼在昏暗山風中泛著冷光，彎鉤般的喙部閃著凜冽寒芒。“就這點能耐，也敢在我麵前裝腔作勢？”雪昭的聲音裹挾著寒氣從鴞喙中傳出。
朱厭低頭拍了拍腹部，仿佛要撣去並不存在的塵土，巨猿的麵龐上儘是狂傲：“沒吃飯嗎？這點力道撓癢癢都不夠！給我受死！”說罷雙足猛跺地麵，縱身躍向高空，與雪鴞纏鬥在一處。
風暴山脈的瘋魔期雖剛過去，但殘存的風刃依舊鋒利如刀。那些泛著幽藍光澤的無形利刃呼嘯穿梭，即便是煉虛期的妖獸也不敢怠慢。兩人剛升入高空，便齊齊催發妖力凝聚出靈力鎧甲——朱厭的鎧甲泛著青色光芒，雪鴞的羽甲則覆著一層冰晶，皆在風刃撞擊下泛起細密的漣漪，以此抵禦著無處不在的風暴侵襲。
觀戰的妖獸們紛紛落回風眼石上，屏息凝神注視著空中戰局。化為人形的巨鷹眯眼道：“在此地交手太耗靈力，至少半數妖力得用來抵禦風刃，不出片刻便能見分曉。”
話音未落，朱厭已指訣變幻，空中驟然凝聚出數道水桶粗的水柱，隨著他指尖所指，如銀色巨蟒般朝著雪鴞噬去。雪鴞卻振翅直衝而上，所過之處寒氣彌漫，那些奔湧的水柱瞬間凝結成冰棱，又被呼嘯的風刃絞成漫天冰粉，在昏暗天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寒芒。
雪鴞雙翅猛然一振，兩道凝練如實質的白色風刃破空斬出。朱厭躲閃不及，被狠狠劈中肩頭，龐大的身軀如斷線風箏般墜向下方山巒。雪鴞乘勝追擊，利爪閃著寒光俯衝而下。此刻朱厭右手剛觸及地麵，便猛地拍向山岩，一根數丈長的巨型石柱應聲從山體中拔起，帶著崩裂的碎石呼嘯著砸向雪鴞。
“嘭——”雪鴞躲閃不及，被石柱狠狠撞中，如斷線的風箏般墜向遠處山體，轟然巨響中山體震顫，無數碎石簌簌滾落。朱厭手中的石棍也應聲碎裂，化作漫天石雨簌簌落下。
風暴山脈的岩石常年被風刃與罡風雕琢，早已堅硬如玄鐵，尋常攻擊都難留下痕跡。可在這兩尊煉虛境大妖麵前，卻也能將之作為己用，也經受不住他們的摧殘。
朱厭踏碎的岩塊還未落地，雪鴞的利爪已撕裂長空。雪鴞振翅間帶起殘影，俯衝時羽翼劃破風幕的銳響刺耳欲聾；朱厭雖身形龐大，卻總能在毫厘之間抓住雪鴞的軌跡，猿臂揮出的拳風竟能逼得雪鴞變向躲閃。
激戰中，朱厭肩頭的青色鎧甲被風刃與爪擊撕開數道裂口，深可見骨的傷口中滲出，又被妖力控製不讓其流出；雪鴞純白的羽翼沾染了點點殷紅，左翼邊緣的羽毛被拳勁震得焦黑，卻依舊振翅如電。
護體靈光在持續損耗下愈發稀薄，終於如破碎的琉璃般消散——兩妖索性以妖軀硬抗風刃，灰白色的猿毛與雪白的鴞羽在罡風中獵獵作響，每一寸妖軀都在承受著無形利刃的切割。
交手許久之後，雙方都已鮮血淋漓。朱厭悶哼一聲墜向山巒，龐大的身軀砸得碎石飛濺；雪鴞也收攏羽翼落在另一側山岩，喙部滴落的血珠砸在石麵上，暈開一朵朵猩紅。兩妖對視一眼，皆化作人形，喘息聲在呼嘯的風聲中格外清晰。風刃依舊無情地掃過他們的傷口，帶來陣陣刺痛，朱厭冷哼一聲率先飛回風眼石上盤膝坐下，雪昭也緊隨而至，閉上眼開始調息，唯有彼此間的寒意仍在空氣中彌漫。
經此一戰，雪鴞的名號在妖域中也算坐穩，如野火般在周遭妖獸中傳開。能闖入風暴山脈曆練的，無一不是妖域的頂尖天驕。見這場惡鬥最終難分勝負，化為人形的巨鷹咂咂嘴："唉，還以為能親眼見證高低呢。"說罷身形舒展成翼展十丈的蒼鷹，振翅飛出風眼石，——他們本就是借風刃錘煉肉身而來，自然要尋最烈，且自身能承受的罡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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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瞬之間，風眼石上隻剩雪昭、飛黃、蠱雕與朱厭四妖。蠱雕望著飛黃，聲音帶著幾分沙啞："多謝二位出手，這般仗義執言，在妖域我已是千年未遇了。"
飛黃晃了晃腦袋，蹄上的黃毛在風中輕顫："我老大常說，做事得師出有名，這般無端強搶總欠些道理。他是人類，我們是妖獸，本不該學他的規矩，可跟著他久了，倒也覺得這般活著舒坦，算是被他潛移默化了。"
雪昭緩緩睜開眼，調息後的氣息平穩了許多："還有一層緣故。三千年因果，今日也算了了。"他看向蠱雕，"當年你我也算共過患難，也算受你恩惠得以脫身，我雪昭向來恩怨分明——即便你當初是為自救，如今我有能力，便該還這份情。"
蠱雕眼中閃過困惑，轉頭望向飛黃，雪昭補充道："燭陰山，三千年許。你借空間之力從虛空返回元央域時，我恰在其中。"
蠱雕恍然大悟，嘖嘖稱奇："原來你也在那處！當年神遊境的妖獸我都認得，卻不知藏著你這尊化形的，想來你是化形境妖獸中吧。數千年不見，竟已遠超於我。大恩不言謝，我也......"他朝風暴深處揚了揚下巴，顯然也要去淬煉妖軀，說罷化作一道黑影沒入風幕，雖未遠去，卻也留出了足夠的距離。
朱厭始終緊繃著神經，見蠱雕離開，猛地起身喝道："你們想動手？"
雪昭抬眼瞥了他一眼，語氣平淡："放心，我還不屑圍攻。若我與飛黃聯手，你早死了，哪有這麼多事。隻是告知一聲，我們走了，你很強，不錯。"說罷與飛黃並肩前行，數百米外另有一塊風眼石，石麵光滑如鏡，正是絕佳的調息之地——此處更靠近九煞風柱，妖獸絕跡，恰好能獨占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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