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三爺等著朝廷派人來交接,結果交接的人沒來,來了催著進京的天使。這些日子應酬很多,畢竟去京城為官,就在天子腳下,有更多的升遷機會,巴結的人就更多了。
事情太多,隻能撿著重要的做,也很難做到麵麵俱到,這時候可不敢耽擱太久。
葛府需要有人照應,留下幾個不願意出遠門的老仆也就是了,有葛家無數故舊照看總不會出什麼大事。葛三爺是升遷,不存在人走茶涼的說法。
孫思邈自然要跟著去,人家原本就住在距離京城不遠的地方,現在等於回家。再說兒孫也在京城,哪裡有不想念的道理?跟著葛明,聽葛明說些亂七八糟的醫學設想,也算彆有樂趣。關鍵要把葛明看好了,高端的顯微鏡還沒給老道弄出來呢。
小丫有些不開心,因為自己要去京城,而哥哥要留在食為天。葛明到京城自然也要開食為天,讓京城的土財主也吃上幾頓可口的飯食,張春來必須帶著,隻能把王大發留下來做大廚。彆看年紀小,這三年勤學苦練也已經算出師了,再說葛明對王大發的要求就是能維持現狀就可以了,等過些年也到長安就是了。
玉石王要帶上,到了京城專門做老花鏡,賣給那些巨富老大臣。
榮嬸要帶上,沒有榮嬸的麵食和糕點,飯都要少吃一半。
最後就是打算跟著葛家去京城養老的老仆,全都要帶上才行。葛明幾乎可以想象,這一路上多惹人眼球,畢竟沒多少人家帶的全是老仆。
又過了兩天,葛家總算能夠勉強能出發了。
初夏已經比較熱了,葛家人天不亮就用過了早飯,帶上一路上可能用得上的東西,足有二十輛馬車浩浩蕩蕩出了葛府。
天還蒙蒙亮,府門外麵居然聚了不少人。有親朋好友,更多的是不認識的人。
葛三爺騎在馬上,跟大家依依惜彆。就跟葛明出莊子一般,這些人跟著葛家車隊出了縣城西門。葛三爺從沒想過,自己做官還能做到有這麼多人相送的成就。
葛家人心善,不欺負人。葛家小郎君換了好多牛馬回來,才逐漸有了臨渝的繁榮。這麼說吧,很多農戶都欠著葛家牛馬錢。這份恩情,怕是很多年都被人記得。
太陽初升時,陽光逐漸灑滿了大地,葛三爺迎著陽光跟相送的人再次告彆,這才轉身離去,車隊漸行漸遠,這些人才回去。
古代百姓碰到一個好父母官不容易,要是走了必定會不舍,甚至有送萬民傘的。葛明沒發現有人送父親這個,難道說現在還不流行送這個?
葛明、丁香、小丫坐在一輛馬車上,小侄女葛佳玉非要聽葛明講故事,也被仆人送到了馬車上。這一路山高路遠的,不知道多久才能到長安。
如果每天走半個時辰,然後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安營紮寨,弄點燒烤、晚上再來個篝火,不用豔舞,一家人聊聊天就很好,如同出外遊玩一般,那路途是輕鬆愜意的。
隻要掀開車簾,全是原始沒被破壞的景象就會映入眼簾。這對於古人來說什麼都不是,甚至可以說是窮山惡水,對於後世人來說就完全不一樣了,這是難得享受的一片寧靜。到處山清水秀、鬱鬱蔥蔥,葛明恨不得下車去深山裡看個究竟。
隻是每天百裡,讓葛明覺得比騎馬還要難受。馬車木頭輪子,一路上吱吱呀呀,還晃晃悠悠,偶爾還出現馬車斷軸的現象。
葛明覺得飛機好偉大,高鐵好偉大,汽車好偉大,綠皮火車好偉大,三蹦子好偉大,自行車好偉大,就連柏油馬路上跑的大馬車都好偉大,因為人家是膠皮的車軲轆。
這破路,這破馬車,要了本小郎君的命了。葛明隻好坐會兒馬車騎上一會馬,不然非要顛簸而死或者無聊死不可。小侄女不是睡覺就是讓葛明講故事,任誰都知道,說話多了也累。
這一路足足走了十多天,葛明覺得自己記得的童話故事基本講完了,現在隻好瞎編。可是還有大概一半的路途,葛明為了逃避講故事,不得不又騎上了粉絲。
這一路上還算太平,葛三爺頂盔摜甲,手拿方天畫戟,再加上長得威武醜陋,倒是沒什麼毛賊草寇敢出來劫道。
關鍵是這幾年收成不錯,農戶手裡有了糧,拿著棍子出來打劫的事也就變少了很多。畢竟隻要有口飯吃,任誰都不願意做這種殺頭的買賣。
長途跋涉,葛明覺得自己年輕力壯,但是現在要多疲憊有多疲憊,沒想到這些老仆精神狀態都比葛明還要好。
經過葛明對家裡的了解,彆看這些都是老仆,很多當年都是跟著父親出生入死過的,身手雖然不如祿伯,但都不是一般人。
當葛家車隊路過晉陽城外時,母親、舅舅有些坐不住了。母親下了馬車,跟舅舅朝著晉陽方向看,其實連城牆都看不到。
晉陽大致是今天的太原,不過又不是很準確。眼前得晉陽後來被宋太宗泄憤給毀了,後來又在不遠的地方重建,重建的才是後世的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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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陽是劉氏和劉樹義從小長大的地方,當年葛明的外祖父就是晉陽的縣令。劉氏大業年間就嫁到了河北,已經二十多年沒回過晉陽。劉樹義大業末年跟著劉文靜去了長安,算起來也十多年沒回過晉陽了。
路過家門不去看看,能做到的隻有大禹,任誰都還是想回去看看。宅子估計早就沒有了,親人更是沒有,可還是想回去看看。
就如同畢業之後離開的讀書的城市,多年之後再有機會回去時,還是想去學校看看,雖然早已物是人非,這種心情葛明自然是懂得。
葛三爺彆看長得醜,滿臉胡子大大咧咧的樣子,其實心細著呢。
“夫人,樹義,可是想回晉陽看看?”
“夫君,妾身在臨渝從來不想晉陽,可是路過了晉陽確實想去看看。就是不知道家裡的老宅子還在不在,那時候大姐、大哥還有妾身和樹義,每天都在宅子裡跑來跑去。”
“宅子裡有很高的一顆棗樹,每年到了棗子紅了的時候,大哥、樹義爬上樹摘棗子,妾身跟大姐在樹下拿著笸籮撿。”
“娘親看到就會把大哥和樹義揍一頓,喊著要吃棗子讓下人去摘。可是每年到了棗子紅的時候,他們兩個都還是喜歡上樹摘,不管手上紮了多少刺,多少年都改不了。”說到這裡劉氏掉了眼淚,劉樹義眼睛也紅了。
怪不到本小郎君院子裡有個棗樹,難道是為了讓本小郎君爬樹摘棗子,然後被母親大人責罰?或許是母親想把自己的童年最難忘的記憶,讓本小郎君再過一遍?
不過老宅的是棗樹,葛府的是黑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