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燧聞言瞬間瞪大了眼睛,沒有像朱高熾與朱高煦一樣刻意壓低聲音,而是正常音調說道:
“想什麼呢,誰給你們倆說我消息靈通?”
“雖然我確實有些情報網,可那也是為爹服務!”朱高燧補充道。
朱高熾與朱高煦對視一眼,都是一臉的不信。
得,
老三這家夥吃獨食,情報不共享。
朱高燧見二人滿臉狐疑,心底不由得湧起幾分鬱悶。
他若當真知情不報,倒也罷了。
關鍵是他也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啊!
深夜時分,錦衣衛趕到自己府上,將正做著運動的他請到了宮中。
一路上任他如何追問緣由,錦衣衛皆是不答。
很快三兄弟並列來到了宮門前。
之前由於光線問題,宮門前站著的官員看的不是很清楚。
走近些,這才發現都是熟人,不僅如此都是朝中重臣如:六部尚書、大理寺卿、新任禦史,內閣成員加起來有十來個人。
看著這十多來個人,朱高熾來到夏原吉跟前問道:
“夏原吉今晚上皇帝那邊是什麼情況,都這個時辰了,把我們都召見過來?”
夏原吉作為朱棣的錢袋子,是朱棣身旁最信任的人之一,一般關於一些重大決策,知道的都比一般臣子知道的多些。
畢竟每一項重大政策的頒布,往往都離不開巨大的開支。
所以大多數情況下,有關重大決策的能不能執行,不是先和朝中重臣討論,而是會先與夏原吉通好氣。
問問國庫的銀兩,能不能夠周轉的開。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齊齊望向了夏原吉。
這些官員來時對錦衣衛的擔憂,此刻也全然消散。
畢竟若真有出什麼問題,或遭到政治上的迫害,眼前的陣仗明顯不可能,再者更不可能將三位皇子一同牽扯進去。
所以他們很安全。
安全下來之後,就開始思考他們被召見過來的緣由,可能有重大決策需要商討,否則也不會在這個時辰,將他們喚來。
但結合眼下的時間,所有人的心中都有了一個猜測,大明或許要變天了。
雖然不懼,但對於未來局勢,都有些沒底。
畢竟越是這種時候,越是一個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
夏原吉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你們都彆看著我呀,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想了想,補充道:“我來的時候手頭上正在處理京師之中,關於外邦商賈的貿易事宜。”
“而且最近……就是這件事情值得關注,總不可能是因為這件事情將我們換來吧。
話落,
一眾人都認為不可能是因這件事。
然而下一秒,細細思索夏原吉的話語後,眾臣子再望向夏原吉時,眼中已隱隱染上幾分不悅。
都到這個時候了,吃完晚飯好好歇著、讀讀書放鬆一下不好嗎?
怎麼還要去處理公務?
這般廢寢忘食的模樣,讓他們心中生起了一股複雜的情緒。
他們尚不明白,此刻心中那股複雜的情緒,在後世有個貼切的說法,喚作:
不卷你會死啊!
眾人經過一番簡單的溝通,發現沒有絲毫頭緒。
誠然,近期確有幾件要事待處理,但也犯不著在這般時辰,將眾人急匆匆召集於此。
爭論聲漸起,愈演愈烈。
甚至有人猜測,是不是皇帝收到了邊關八百裡加急的軍報,說是韃靼興兵來犯。
不過這一說法很快就被否決了。
畢竟,永樂帝已計劃來年禦駕親征,韃靼那幫人躲都來不及,怎敢自投羅網,主動挑起戰事?
最終還是朱高煦不耐煩的說道:“爭吵了半天,一點頭緒都沒有,還在這裡討論什麼?進去問問不就好了。膽小怕事,看我給你們打頭陣,是刀山是火海,還能避開不成。”
一眾官員看著朱高煦有些囂張的樣子,心中吐槽道:
你身為皇子,自然在諸多事務上少了幾分顧忌,可我們不過是替皇家效力的臣子。
在獲取權位的同時,也伴隨著重重風險。
所謂伴君如伴虎,大抵就是如此。
這般緊要之事,若不及早探清底細,就這樣毫無準備地覲見,稍有不慎觸怒聖顏,後果便不堪設想。
而重中之重,在於站隊抉擇。
倘若不明事由便盲目站隊,最終隻會落得萬劫不複的下場。
眼見朱高煦已拽著趙王大步邁向禦書房,眾人麵麵相覷,無奈之下也隻能默默跟上。
好歹前頭有兩位皇子開路,心裡多少能踏實些。
被扯著走的朱高燧一臉茫然,他可未主動請纓要當先鋒啊!
回過神來,他趕忙伸出手臂,轉身將大哥朱高熾護至身前。
朱高煦瞧見這一幕,遲疑了片刻之後,與趙王一左一右,半推半護地將朱高熾往裡帶。
朱高熾連連哎呦表示抗議,但很明顯無效。
朱高熾望著這夜半的陣仗,心中已隱隱有了猜測。
在場眾人,要麼是朱棣的心腹舊臣,要麼是近來力挺大明重開恩科的支持者。
此番召見,想必是要商議恩科之事。
瞧父皇這興師動眾的模樣,恐怕是已經下定決心。
恩科要開了……
從宮門到禦書房,路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沒幾分鐘,一行人便到了門前。
夜幕如墨,徹底籠罩了皇城。
眾人輕手輕腳踏入禦書房,隻見朱棣端坐在桌案前,目光緊鎖著看攤開的奏疏,神色凝重,似在權衡。
朱棣沉浸於思考之中,竟未察覺十餘人悄然入內。
望著皇帝緊蹙的眉峰,眾人心中不約而同泛起不安。
記憶裡,皇帝已有許久未曾露出這般凝重的神色。
最終,還是朱高熾率先打破沉寂:
“父親,兒臣與諸位臣工應召而來,不知您有何吩咐?”
聽到聲響,朱棣回過神來,抬眼掃過眾人,頷首示意:
“都來了,彆拘著,各自落座吧。”
順著他的示意望去,禦書房兩側早已整整齊齊擺放著兩排座椅,顯然是提前備下的。
眾人規規矩矩坐下,腰背挺直,仿佛學堂裡等待訓誡的學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