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小雲來到柳大林的高爐廠區,看著四周黑漆漆的地麵,仿佛回到了那個常年黑灰的煉油廠道路,雨天一身黑泥,晴天一路飛灰。忙碌的人群並不是一身棉衣,全披了半身的皮革,防止爐渣濺身上,燒出窟窿,小雲一身素淨衣服跟周圍環境格格不入,慢慢到達廠房,陳木匠也穿了一身皮子站在邊上觀看,看著模樣,顯然不是第一次來了,柳大林二石跟陳木匠一直爭吵個不停。小雲走到幾人身邊,拍了拍陳木匠,眾人一轉臉,看到小雲擺手,讓幾人出來,出了熱鬨的廠房,幾人才稍微鬆了口氣。
小雲:“怎麼樣了?”
陳木匠:“縫紉機的主體部分都弄出來了,縫紉針始終不得法。柳大朗手工可以敲出來,自動化卻不行。”
杜安:“柳大朗不是製麻的嗎?怎麼也敲起鐵了?林子和石頭才是鐵匠吧!我一直以為高爐這邊是大林這個大朗負責呢!”
柳大林:“我們都是一個地方的,雖說我是鐵匠,他們也什麼都會,互相可以幫忙的,時候一長,也就沒了阻礙。讓我造紙也是手到擒來的!”
杜安:“不要迷信自動化,先拿手敲,把工序做細,慢慢就可以了,現在人工不值錢,還是以人工為主,等以後工價上漲到超過自動化的程度再搞。”
陳木匠:“不鏽鋼始終做不出來,鉻料做的稀裡糊塗,手觸件沒法防鏽,容易汙染布料,卡在這個程序上了。”
杜安:“不鏽鋼不是唯一選擇,你們不能電鍍嗎?一樣可以防鏽,高碳鋼鍍上防鏽層,需要銀色或者金色都是能做到的,隻是電鍍的玩意兒容易磨損,時間一久會磨穿!”
柳二石:“如果裹上繩子呢?磨穿了繩子再纏!”
陳木匠:“這倒是可以,多做幾層,先鍍了防鏽,再用膠裹一層繩子。”
杜安:“繩子不喇手嗎?”
陳木匠:“好像腳踏用的最多,輔助輪需要手搖,把輔助輪做成快拆,真磨穿了,咱們用備件,積累到一定的量,重新鍍一遍!怎麼樣?”
柳大林:“行,還是要滑溜一些,不磨手為宜,那就這麼定了,對了東家,咱們的滾輪壓出的鐵皮不均勻怎麼辦?”
杜安:“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你試著手搓兩根均勻的滾輪呀,再者,你找一下不均勻的原因,是不是鐵皮冷了,變硬之後就不好軋了。”
柳二石:“東家,手搓需要刀具的,咱們做的鋼材不行,高碳鋼不穩定,做的刀具不合格,用起來太費勁了。”
杜安:“恩,白手起家都是這樣的,全是難題,慢慢摸索吧!”
柳大林聽了慢慢摸索,頓時淚水流了出來。
杜安:“咋了?這是?哭啥?你跟我說說嘛,什麼事都好解決。”
柳二石:“林哥壓力太大了,天天花錢如流水,一鬥一鬥的錢往裡填,始終做不出成績,大家心裡都很急!”
杜安哈哈一笑,使勁拍了拍這個落淚的漢子,豪邁的說道:“看你那小心眼子,不就是花點錢嗎?要是隨便幾貫錢就能搞出成果,你那破成果能值幾個錢?就是得金山銀山的往裡砸,砸了其他人看了都手抖,這樣的成果才能值坐金山,明白嗎?”
柳大林:“我知道投錢是應該的,可投的也太多了,派出去不知道多少錢,就為了找點鉻礦,拿到手裡,一爐一爐的往裡填,始終沒有出成果,擱誰誰不急?”
杜安:“哈哈哈,沒事,我有的是錢,反正銅礦多的是,我挖點銅,熔了就能變成錢,不必當成事!”
柳大林:“前前後後弄了百十爐了,始終就是那種軟塌塌的東西,我覺得累的很呀!”
杜安:“沒事,既然覺得累,那就歇歇,把爐封了,全都放個假,明年開春再乾,說不定摸著婆娘的小手就來了靈感呢,對吧!”
陳木匠:“是啊,是啊,放個假吧,這一年乾的太累了。”
杜安:“你個老不羞是要抱兒子吧,看你一聽放假倒是挺上心的。”
陳木匠:“那是啊,白胖白胖的,可好了,你見了你也喜歡。”
柳大林:“聽東家的,既然一爐一爐的純燒錢,不如歇歇,回頭看看哪裡有問題。”
杜安:“是的,錯誤的方向,越努力越倒退,停下來就是進步了,這一爐既然已經出了,那就封爐,沒事去洗洗澡,喝喝酒,陪孩子玩耍玩耍,換換腦子,明年再乾!”
陳木匠:“好嘞東家,現在縫紉機主體已經做出來了,今天把輔助輪電鍍一下,就能出原型機,大朗在那邊磨針呢,我覺得讓我家婆娘試試手感,基本就能設計生產線了。”
杜安;“不要急,做十台,讓成衣那邊試著用一下,你們邊上陪著,有問題,隨時提,拿本子記上,共同探討解決辦法,畢竟人家才是使用者,多聽人家的意見!”
小雲:“師父,你怕是糊塗了吧,你給的圖紙是成品,成品,明白?”
杜安:“哦,那也得先試機,要符合現在人的使用習慣,不要讓人適應機器,要讓機器適應人,我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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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木匠:“東家說的是,再好的機器也需要慢慢適應,隻是,這種複雜的勾線,會不會太難了點?”
杜安:“這個要分清楚用途,現在做的這個腳踩縫紉機結構簡單,鎖線方式也不複雜,這種東西不是為了普及的,是做原型機,為以後複雜機器做準備,半自動化,全自動化,多樣化,多用途化,都是這玩意兒開出的花,結出的果,特種線材的編製,特種材料的縫紉,甚至高強度的航空航天材料也是這種東西演化出來的,這麼說吧,現在做出來的這玩意兒相當於一個剛生下來的娃娃,娃娃長大了是五馬張飛,還是能言善辯,都是有可能的,不能因為簡單就覺得沒前途,複雜的勾線都是簡單的勾線組合成的。明白?”
陳木匠:“這不就像寫字,一橫一豎確實簡單,再複雜的字也是一筆一劃組成的,我印書的時候深有感觸呢!”
小雲:“織布機怎麼樣了?”
陳木匠:“好了,手搖紡線有點問題,不是特彆均勻,我在弄自動紡線,解決紗支的問題,我試過了,手紡線不好用,二百支也硬實的不得了,沒法做出薄紗的感覺,即便降支也糙的不行。”
小雲:“行,你慢慢弄吧,天天偷懶,酒票是不是沒了,想著年底了又該有了,對吧,等著吧,我把你的酒票都扣了,看你還能嘚瑟幾天。”
陳木匠一臉諂媚,趕緊保證道:“年底前我一定把紡紗項目做完,一定做完,雲娘子,可彆扣酒票,要不你罰點錢?”
杜安:“哈哈,老陳啊,你也有小辮子讓人抓,不錯,不錯,我知道你的能力,做點小玩意兒不是問題的。”
陳木匠:“不是問題,絕對不是問題,我拿出十二分力氣來,一定儘快做出來。”
小雲:“不是我追你追的緊,是咱們五裡坡人太多了,手動織布太慢了,你知道那些練武的幾天一雙鞋嗎?最多十天,一雙鞋就磨爛了,是可以補,補也有個限度,還有那些出門的人,一出去半個月,再回來,身上的衣服都能綹了,再厚實的布料也擋不住山溝子裡摸爬滾打,現在路途近,能及時回來換衣服,以後呢,往南方走,一來一回得幾個月,甚至半年,肯定要多帶點衣服,到時候怎麼辦,總不能派一隊人專門送吧?”
杜安:“不能做驛站嗎?”
小雲:“可以做,不過需要官方背景,現在怕是難做,需要等的。”
杜安:“這樣,你在必經之路的大城大鎮做點客棧,用以輔助出行,這些客棧存些物資,不會太難吧!”
小雲:“已經在做了,各地叛亂不斷,力量滲透不過去,隻能用最笨的辦法,行商!”
杜安:“是不是有人搗亂?”
小雲:“怎麼可能沒有?你沒見新文慶一直不在嗎?去打架咯!”
杜安:“哦,我說呢,他不會出事吧?”
小雲:“不會的,帶了甲的,你做的東西還沒自信?”
杜安:“正麵剛不怕,怕人使陰招!”
小雲:“沒事的,咱們五裡坡在江湖上絕對算一號的,誰都得給點麵子的,真有人敢動歪心思,我親自去滅了他!”
杜安:“喲,不錯喲,有點靈兒的味道了!”
柳大林:“雲娘子,等封了爐,有要去長安的商隊,我跟著跑一趟,去長安玩一圈。”
柳二石:“我也去,多支點錢,看看有啥稀奇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