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群小字輩站在院子裡,恭恭敬敬,小雲輕輕推開房門,小蝶攙扶杜安慢慢起身,走到門廊,對著人群揖手,腰背彎到底,眾人隨著杜安的動作行禮,跪下磕個頭,快速起身離開,杜安直起身,麵帶微笑。一群上年紀的中年人進來,笑嗬嗬的對著杜安拱手問禮。
隨後是大群的女子湧進來,男人們笑嗬嗬的讓開位置,慢慢出去,安安端出紅包,幾個小女子挨個發放,喜氣洋洋,尚未結束大群的孩子衝進院子,安安端著一大筐銅錢,對著空地使勁撒,一連撒了七八筐才止歇,小孩子還是不散,拿出兩口袋米紙糖,給這些孩子兜兜裝滿,熱鬨稍歇,蹦蹦跳跳離去。
小雲:“讓師父歇息吧。”
龍禦水想要過去攙扶,杜安笑了笑,擺擺手讓大家離開,獨自坐在蒲團上,微眯眼睛。
幾個漢子扶著老頭慢慢走進來,穿的花紅柳綠甚是喜慶,小雲領著弟弟妹妹對來人行禮,伸手請他們去書房坐。
孫思邈:“剛讀過一下豐小子的稿子,挺有意思的,異國他鄉確實風俗迥異,令人費解!”
穆田宿:“那小子沒事吧?”
小雲:“當然沒事,莫被表象迷惑。”
穆田宿:“哦,何解?”
小雲:“孱弱虛浮見之若井中望月,強橫霸道見之若蚍蜉之於青天,而我,視之若星河無限。”
穆田宿:“真可以突破桎梏嗎?”
小雲:“桎梏在心而不在身,比之我族漫長曆史,誰拿起那一火把照亮萬古,誰拾起那一傈僳種在田地,此時雖不可查卻不礙功績千秋。”
穆田宿:“正是,正是!”
龍禦水:“喝茶,喝茶……”滾燙的茶水嘩啦啦倒進杯子,泛起點點霧氣。
小蝶:“我先回家忙事了,你們聊。”
推開門,牙婆端著點心進來,放在桌上沒多停留直接離開。
龍傲天:“對島地之手段是否太過酷烈?”
小雲:“龍大叔對此可有調查?”
龍傲天:“沒。”
龍禦水:“武子叔以為人性可被探查麼?”
龍傲天:“可。”
龍禦水:“人性可被預測麼?”
龍傲天:“也可以。”
龍禦水:“李世民清洗李建成可以接受麼?”
龍傲天:“可以!”
龍禦水:“李世民清洗劉黑闥可以接受麼?”
龍傲天:“可以!”
龍禦水:“五胡清洗漢人可以接受麼?”
龍傲天:“不行,絕不行!”
龍禦水:“此島民之屬性與五胡無異,任由做大,清洗漢人是必然,可接受麼?”
孫思邈:“是否可以改過?”
小雲:“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前車可鑒!孫師能擔得起民族覆滅之憂?”
孫思邈:“擔不起,然上天有好生之德!”
安安:“孫師,你的太平道修偏了哈,西北那些少數族群穩當放羊,跳舞喝酒,很快樂呢!”
孫思邈:“斬禍患於未發,斷惡果於萌芽……哎,老了,腦筋轉不動了!”
呼延博雅:“哈哈,孫師,東家說過這事兒,當時我正好在邊上,具體怎麼說的記不清了,那幾句詞兒還記憶猶新,我學學哈,曲目為直終必彎,養狼當犬看家難,墨染鸕鶿黑不久,粉刷烏鴉白不堅,蜜餞黃連終需苦,強摘瓜果不能甜,好事總得善人做,哪有凡人—做—神—仙!”
小雲低頭輕笑,對著幾位緊皺眉頭的伸了伸手,示意他們喝茶。
穆田宿端起茶水,輕抿一口,輕輕放下,淡淡的說道:“師弟,不在其位不謀其事,倘若真坐在那個位置上,不見得比他做的更好。”
孫思邈:“師兄說的是。”
穆田宿:“鳳山他爹給我說過一些事,取其精要曰,大醫者必先安神定誌,然神醫者,以毒為藥,滅其根由,這根由可多了哈,說有一女子每日裡夫君暴打,尋醫得一藥方,要想好的快,需每日磨刀,磨的越多好的越快,女子照做,果然沒再出傷病,師弟,你以為呢?”
安安:“睡著來一下……”大手橫著比劃。
“哈哈哈……”
孫思邈:“師兄,玩謀略的都是黑心肝兒,你這老東西什麼時候學起兵法謀略咯?!”
小雲嘴角勾起,隨即鬆解,一甩袖子,窗戶大開,眾人眼看著幾個小孩子推開堂屋門跑了進去。
安安:“豆豆?”
龍禦水跑到過去關緊窗戶,說道:“我去看看!”
小雲:“你們聊,我去看看。”
二人來到堂屋,看到豆豆往杜安嘴裡塞糖果,小雲一步踏過,揪住豆豆的領子,豆豆倒也識相,剝開糖紙,將糖果送到小雲嘴邊。
小雲張嘴咬住軟糖,淡淡的說道:“哪兒來的?”
豆豆:“四姨娘剛做的,可好吃了!”
龍禦水:“嗯哼……”
邊上一個特彆漂亮的小姑娘從兜兜裡掏出幾個怯怯的遞到龍禦水手邊,輕輕碰一下。
龍禦水笑眯眯的接過來,剝開就吃,跟幾個小屁孩兒完全不帶客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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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豆:“高粱飴可難做了,鍋子邊盯了好久呢!”
小雲:“你倆是誰家的?不認識你們啊?”
豆豆:“這是武家姐妹。”
龍禦水:“哪個武家?”
“奴武士彠之女,母親楊氏。”
杜安:“名諱?”嗓音過於嘶啞,有種牙酸的味道。
“奴武順。”
“奴武珝。”
杜安:“生辰八字?”
小女子低頭不語,愣神之際,一隻修長的指甲伸進脖頸挑出一根鏈子,帶出一枚金鎖,小女子趕緊後退一步,緊緊握住金鎖,羞怯的盯著小雲。
小雲:“應國公履職,你二人為何會在五裡坡?”
“家父身子不妥帖,母親過來尋藥,去時著忙,顧不上我二人,令家仆送到此處。”
小雲:“解釋不通,可有欺瞞?”
“奴不敢,父親病疾,母親一人著實顧不上,特令我二人靜待,一來,上新學,二來,若是仍需藥食,自會前來相見。”
小雲:“什麼病?”
“奴不知!”
小雲:“你兩個小豆丁,在我手裡還不老實?說實話!”連哄帶嚇唬,看上去還挺嚇人的。
“奴不知。”
“二妞,有什麼不能說的?”
“……”
剛想開口,讓龍禦水一把拉走,隻留下武順一人麵對小雲。
小雲:“武順,你說,咱們是朋友,有什麼不能說的呢?”
“家父時醒時睡,怒則捶打毀壞,喜則胡言亂語……”
小雲的眼睛微微眯著,慢慢挪向杜安,杜安表情也有點複雜。
小雲:“哦,這樣啊,你父親是我們商會的合作商,按理說應該過去看看的!師父,過完年,我去武先生家走一趟,彆讓武先生有什麼閃失。”
杜安點了點頭,說道:“豆豆出去玩吧。”
豆豆:“哦,師父,滑梯可好玩了,安哥晚上潑了水,滑的很呢!”
小雲:“去玩吧,記得彆脫衣服哈!”伸手從蒲團邊緣提起來,對著屁股踢了一下,豆豆笑嘻嘻的跑了出去。
武珝跑出視線,又折返回來,躲在窗下,靜靜聽屋裡的動靜。
小雲:“師父,武士彠大概是吃道士練的丹藥中毒,至於喜怒無常,我想他同時還吃五石散,如今毒進骨髓,最多兩三年壽數!”
龍禦水:“不止,肯定吃壯陽藥了,腎水不足,陰陽不交,風邪入體,若再有點其他陳年舊疾,負麵狀態疊滿,哼哼。”
杜安:“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水水,明年你親自去一趟。”
龍禦水:“我這三腳貓功夫行嗎?要不讓孫師去?”
杜安:“休得淘氣!”
小雲:“水水你是不是皮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