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後早早開工,洛陽城很快恢複往日的喧囂,不過今年的情況有點特殊,這才開工沒幾日,已經遇到三次刺殺,一番調查發現,大約應該是南方氏族有點急眼了。他們多數屬於永嘉之亂後南渡的氏族,深耕當地很多年,雖然也有不少人回了北方,但仍留下許多重要族人,這些支脈經過百年發展,已經成了一方豪族,在當地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因此他們對小雲的政策非常抵觸。少收農稅當然支持,收氏族的稅絕對不行,免人丁稅當然可以,收土地稅絕對不行,人人平等當然可以,人人分田絕對不行,這些土地都是我祖上傳下來的,你說分給那些泥腿子就分給他們嗎?癡心妄想。我家的宅子是祖宅,我們祖祖輩輩住在這裡,你劃拉幾下就想收稅,想都彆想!土地國有以後,他們不能再擁有大麵積的田地房屋,也不能蓄奴耕地,隨著政策的深入,大家都發現彼此的矛盾根本沒法調和。最直觀的辦法就是把這個施政者乾掉,然後聯合起來呼籲新的執政之人,至少能代表士大夫一族的利益才行。年前還能忍一下,試試這個執政者的手段,看看能不能通過柔和的手段解決問題,嘗試過後發現根本沒法解決,隻能走極端,派出各地豢養的死士,進行大規模的刺殺。
刺殺出現表明火候到了,是時候解決南方氏族的問題,當地官員陽奉陰違,與氏族或者說是與自己的家族勢力合起夥來蒙騙上位者,繼續壟斷田地,蓄養奴隸,完全不把新法放在眼裡。使手段讓他們可以繼續擁有大量土地,大量奴隸,或者大量勞工,子孫萬代可以空出閒暇習文練武,興業置地,壟斷教育,安安穩穩享受生活,香火永續。許多辛苦半生的佃農突然有了自己的土地,而且這些土地會伴隨自己的一生,再也不用做那些地主富戶的佃農,甚至有許多老農趴在自己的地裡喜極而泣,他們的一生都給了腳下的土地,從來沒敢奢望過能有屬於自己的土地,如今卻實現了,是雲娘娘給了我們幸福生活,我們永遠支持雲娘娘做天下的主子。村裡最厲害的孩子時常拿著報紙給村裡的老者念誦,讓他們知道如今天下的形勢,去年發生了什麼,今年發生了什麼,哪裡出了什麼新鮮事,哪裡出了什麼厲害人物,官府的政策幾月份實行,今年的農稅應該交多少,再有幾年就不用交了,哪裡可以買到鐵牛,哦,這是廣告。就算廣告大家夥也覺得新奇,非常有意思,許許多多的書籍送到村裡,這是最厲害那個孩子從大城買來的,都是很厲害的書籍,許多孩子跟著他學習,慢慢也會變得很厲害。生活有了希望,孩子也有了希望,若是學的好還可以去洛陽上大學,據說那裡可以學到上天入地的本事,說不定哪天就跑到月亮上了。
小雲逼著他們走上這條不歸路,收拾天下士族的計劃十多年來從未停止過,無非是節奏快或是慢的區彆而已。如今李世民已經把吐蕃大部分地區牢牢掌握在手中,最重要的一個熱土就是海外,然而往海外走有一個必經之路,河道,這些河流南岸駐紮著大量的氏族,這些氏族不從根本上解決解決掉,日後必會生亂,無非是早一天晚一天的問題。而如今政策層麵對他們形成極大的心理壓力,這些心理壓力早早晚晚都需要爆發出來。有計劃的讓這些心理壓力,也就是暴亂發動,都在計劃之內,甚至秘書處已經整理好了永嘉之亂之後衣冠南渡所有氏族的名單,以及他們在當地所犯的罪惡罪孽,這些證據早已經整理好,缺的隻是一個借口,一個理由,一個正大光明處理他們的契機,或許他們之中有許多非常仁義,非常豪爽,非常優秀的地主階級、士族階級,門閥階級,但這並不影響對他們的收割或者說掃蕩剪除。
思緒萬千之際門口傳來消息,說有一個小乞丐來尋雲夫子,小雲非常疑惑,這個時候誰會來尋找自己呢。而且自己所教的那些學生,都離洛陽城非常遠。再說現在天氣非常寒冷,剛過完中元節,氣溫還沒有上來,說天寒地凍也差不離,很快安保人員帶著一個小男孩過來。小雲一眼就認出了這個臉蛋紅紅的小孩是誰。雖然與秋天那時穿著單薄的模樣有很大的差彆,但並不妨礙她認出這個小男孩的臉。
“大狗,這天寒地凍的,你怎麼跑到這兒來了?是有什麼著急的事兒嗎?”
“雲夫子,三娃快不行了,他想再見你一麵!”
“三娃不行了,三娃咋啦?”
“三娃從入秋就開始咳嗽,一直咳嗽個不停,下了兩場雪,受了寒氣咳的更重,我出門的時候還咳了血!”
“咳血這麼嚴重的嗎?嗯,他具體有什麼症狀?除了咳血之外,咳嗽之外還有什麼症狀?”
“沒有了,就是咳的久了之後咳出血來!”
“請郎中沒?說什麼病了嗎?”
“沒有,請不起郎中。”
“按說你們那邊是應該有赤腳醫生才對呀,他們忙不過來嗎?”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鎮上的赤腳醫生不想冒著雪出來,就…就沒有看上。”
“好吧,灰灰你帶他去吃飯,先去吃點東西,我這邊處理一下,立刻趕過去。”
灰灰應了一聲,想拉著這個小男孩去餐廳,這孩子一下子衝過去摟住小雲的腿,大哭起來。
小雲輕輕扯起大狗,輕輕抹去眼淚,可怎麼抹都沒法止歇,整個臉上哭的花裡胡哨,好幾天不洗臉,全是黑泥,等了許久才慢慢止歇。
“你一路上一定吃了很多苦吧,不要擔心,夫子一定會治好三娃的,不會讓他死掉。”
“嗯……”
“乖,聽夫子的,跟灰灰叔去吃飯,先填飽肚子才能趕路不是,你不想你兄弟了?”
“想……”
“那就是了,記得夫子說過嘛,男子漢大丈夫,想到就去做,不要扭扭捏捏的,快,去吃飯,夫子拿點藥就趕過去。”
大狗自己抹了一把眼淚,重重的點頭,跟著灰灰走向餐廳。
小雲的心情很沉重,腦中浮現出那個瘦弱的身影,三娃這孩子心思最細膩,也是最乖的一個,真力激蕩,雙手自然掐訣,突然對遠方的大地有了清晰的感應,周身蕩起波瀾,右手伸展壓在左臂,龍吟之聲頓啟,極其厚重的聲音之中夾雜著晦澀難辨的文字,搬……山……
一下子驚醒,仔細看了一下自己掐的訣,回憶起剛才的一切,再次激蕩真力,那個聲音又出現了,這就是師父說的法術嗎?灌注真力,對著遠方掐訣,身子一下失控,蕩起煙霧,煙霧散開已經出現在了百十裡外的一處緩坡,仔細辨認了一下遠處的燈火,沒錯,是這裡!
思量許久對著洛陽方向掐訣,身影一下移動到端門廣場,趁著夜色幾個閃動離開廣場,趕到自己的書房,取了常用藥品和簡單工具,慢慢走向餐廳。略一尋找便找了灰灰的身影,這時的餐廳還有許多人吃飯,這個時間多半都是工作人員,諸如夜班的安保人員,或者需要加班的部門。
灰灰:“剛才洗臉可是費了勁了,泥太厚重了,要不要洗個澡再走呀!”
小雲:“不用了,他本就擔心三娃,再多耽誤他安穩不住的,治病還是要儘早,我帶他先走一步,你帶些物資過去,務必在明天中午前趕到,你知道料角村的位置吧,路不好走記得早點出門。”
灰灰:“嗯,行,你路上小心點兒。”
小雲:“大狗,從家到這兒走了幾天?”
大狗:“五天,蘑菇真好吃,冬裡還有蘑菇呀!”
小雲:“恩,路上挨餓沒?”
大狗:“沒有,中午吃飯出的門,在鎮上賣了我那本書,換到十五文錢,買了五個燒餅,一路走到洛陽,那個叫啥口袋鎮的地方,記不清了,實在餓急,搶了一個書生的生意,幫一個阿婆念家書,那書生寫信要十文,我要五文,當時阿婆借了臨家的筆墨,夫子,我手可抖了,一想夫子教過,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寫,哪怕寫錯也比不敢寫是個英雄,我狠狠的抽了自己手兩下,很快就把家書寫好了,阿婆還誇我寫的好呢,你知道嗎,當時可高興了,後來阿婆不光給了我五文錢,還讓我吃了她做的醃菜餅子,可香了,我答應阿婆,以後路過的話,一定去阿婆家裡吃餅子,再幫阿婆寫信就不要錢了。”
小雲:“哈哈,那感情好,男人嘛,就得有闖勁兒,一回生二回熟,教了你們許多,寫個信還不是輕而易舉,以後時常得幫人寫信的,隻要敢做,哪有餓著的!是吧!”
大狗:“嗯,夫子說的就是有道理!大男人怎麼能怕呢,以後天天幫人寫信,還不是手到擒來!”
灰灰:“嘿嘿,你小子,屁大點兒誌氣還不小呢,行了,吃乾淨趕緊出發,你家兄弟還等著你呢!”
大狗:“嗯,夫子,以後我再也不怕了,我相信我啥都能做成功!”
小雲:“沒錯,走,到外麵去!”
三人來到外麵,扯了灰灰的大衣,蓋在大狗身上。
灰灰:“能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