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語這句話一說出來就連旁邊的鄧洪桂也是滿臉意外。
安清玉愣了一下,沒有想到,阿語居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安清玉盯著阿語看了幾眼,她意識裡覺得這個人應該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上輩子她沒有遇到過這個人,阿語也沒有找到自己,是因為失憶了,想完全想不出來還有她這麼一個女兒。
憤怒和怨恨在這個時候也消失了。
畢竟她沒辦法去要求一個失憶的人為她做什麼。
阿語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看著安清玉說道:“你的設計讓我佩服。”
鄧小玉眉頭皺了起來,手上拿著的水杯都直接掉到地上,砰了一聲,瓷片碎裂。
阿語趕緊收回眼神,看向鄧小玉問道:“有沒有受傷?”
鄧小玉趕緊說道:“媽咪,我沒事,就是一不小心沒拿穩。”
方吟趕緊拿來掃帚,說道:“都彆動,我來收拾。”
阿語伸手牽住鄧小玉,把她拉到一邊。
鄧小玉就在這個時候,趁機抓住阿語的手,滿臉憂愁地說道:“媽咪,你怎麼突然想到開店鋪賣衣服了?我們還沒這方麵的經驗,一下子就想投錢,還要請安小姐做設計師?我覺得還是慎重考慮一點。”
她覺得養母的心裡是想要把安清玉帶到香島那邊,可是安清玉這樣的鄉下女人,哪有什麼資格去香島?
嫉妒害怕的心理已經占據了她全部的理智。
內地啥都不懂的鄉巴佬想要去當香島時尚設計師,設計出來的東西人家能接受嗎?
開玩笑?
阿語剛剛真的是很真誠地想要做這件事情。
現在被鄧小玉這麼說,眉宇間有兩分猶豫。
而鄧小玉回頭看著站在旁邊,臉色安靜的安清玉,就覺得安清玉在裝,她問道:“你知道什麼叫巴黎高級定製嗎?知道香奈兒的山茶花要繡多少針嗎?”
鄧小玉的高跟鞋碾過碎瓷片,卡地亞腕表在腕間劃出冷光,她冷笑一聲:“我想這些安小姐都不知道吧?我媽咪剛剛是欠缺考慮的,她隻是覺得,你做的這套衣服很漂亮,但是想要在香島那裡站得住腳,想要讓香港的貴婦人青睞,可不隻是一套衣服就可以把她們收買的。”
“你知道在香島那樣的地方,什麼才是經典?什麼才是貴婦人追求的東西?不錯,開服裝店,賣貴婦人的衣服能賺錢,但是你確定你能做得到嗎?就你這種連這些國際大牌,連時尚叫什麼都不知道的人,你覺得你敢應下來嗎?”
她現在要打擊安清玉的自信心,讓安清玉自卑,讓安清玉自己遠離她媽咪。
安清玉垂在身側的手突然收緊,之後微微抬頭說道:“巴黎的高定山茶花……”
她的聲音像極浸了晨露的棉線:“是用七十二根真絲銀線,在骨瓷繃架上繡足三千六百針。”
鄧小玉的瞳孔微微一縮,顯然沒料到安清玉這個內地女孩竟能說出高級定製的細節。
這些數據,還是她上周在香島酒店偷聽法國設計師時記下的。
看到對方震驚的神情,安清玉卻淡然地笑了:“時尚並非外人給自己的定義,我爸爸有手絕活,摶土驚見宋元骨,一窯星輝落人間,我跟著他學習了十幾年手工壺手藝,他說揉泥時講究‘五運六氣’。”
“子時取黃龍山底槽青,用晨露浸潤三旬,醜時開練泥機,須聽泥團撞擊聲辨生熟,他的絕活,恰合《茶經》裡‘水注如簾’的古法。我師公做的壺,去年英國皇室代表當場出價三千英鎊,但,被他拒絕,捐給美術館。”
這件事她上輩子直到後來才知道,所以,現在說出來,也不怕他們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