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青青聽得那叫一個來氣:“呦呦,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姑姑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咋的,還有人排隊讓她埋汰?”
“你願意聽,天天跪床邊聽唄,整的好像多值錢是的。”
牛姍平時狐假虎威慣了,誰也不敢跟她嗆,她誰都敢懟兩句,離開李家,她就是個慫包。
唐青青瞧著就不好惹,脾氣賊大的那種,牛姍被說了幾句,瞬間不敢再亂嚷嚷什麼。
她小聲嘀咕:“我姑姑也是為了她好啊,她連上廁所都不衝,你們還和她坐在一桌吃飯,不嫌棄惡心。”
薑晚晴皺眉:“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去你們家,根本就上過二樓,何談上廁所?”
“彆什麼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上廁所拉繩就行,你當我不會?”
那次廁所的時候,牛莉想想都覺得惡心,她瞧著薑晚晴不像是什麼都不知道。
“馬上吃飯了,說這些乾啥,去吃飯。”
好在話題轉開,牛莉可以順勢說點彆的離開。
三個人走了,薑晚晴坐下繼續用餐。
飯菜是香噴噴的,大家沒有因此胃口被影響,吃完飯薑晚晴和唐青青準備去招待所休息片刻,順便把行李放過去。
沈璽越也住在這家招待所,大家在走廊裡分開,唐青青和薑晚晴進了一間房。
招待所內,墨綠色的牆裙無聲地淹到半腰,上麵是灰撲撲的石灰牆,牆麵斑駁,仿佛滲著水漬。
地麵是深紅色的水磨石,擦得油亮,殘留著洗不去經年累月沉澱下的暗濁。
靠近牆邊,紅塑料殼的暖水瓶規矩地排著隊,瓶口處塞著軟木塞,暖瓶旁邊又總立著幾隻搪瓷臉盆,盆底印著大紅的雙喜字或者牡丹花,花葉顏色已經褪淡了。
窗戶是舊式的木框,窗框上油漆斑駁,玻璃蒙了塵,窗縫間,又漏進些微的涼風。
室內橫臥著兩張鐵架床,床頭焊著彎彎的鐵管,掛著毛巾。
一眼掃過去挺乾淨的。
唐青青床鋪一坐上去,便吱呀作響:“屋子比我想象的乾淨。”
床單潔白得刺目,上麵隱約可見“國營旅社”的藍色印記,被褥厚實卻僵硬,裹挾著消毒水和舊棉花混合的氣味,沉甸甸壓在身上。
床之間夾著個三屜桌,中間抽屜常常卡住,桌麵覆蓋著厚厚的玻璃板,下麵壓著《旅客須知》的泛黃紙張,紙角卷了邊,字跡也模糊了。
玻璃板底下,又壓著幾張舊車票、幾張褪色的照片,仿佛旅客們遺落的匆匆痕跡。
牆角立著笨重的墨綠色鐵皮文件櫃,櫃頂儼然成了雜物堆場,堆放著搪瓷盆、肥皂盒、舊報紙……所有零碎物件都擱在上麵。
薑晚晴打開櫃子,把東西塞進去,需要用的洗漱東西先拿出來,櫃子發出咯吱咯吱的響動聲。
房間內唯一的光源懸在屋子中央,一隻白熾燈泡套在倒扣的荷葉邊磨砂玻璃罩裡,燈繩垂下來,尾端係著個褪了色的塑料小葫蘆,靜靜地懸在微塵浮動的空氣裡。
白天不需要燈,薑晚晴把窗子推開,有光亮,還能吹進風來。
收拾妥當,唐青青翻出書,眼睛向薑晚晴的方向飄去,一次兩次還行,多次薑晚晴也受不了:“想說什麼?”
唐青青嘿嘿一笑:“晚晴,我問你,你和沈教授什麼關係,我覺得他好照顧你啊。”